燕子在公路上飞得那么低。
终于看到燕子的尸体了，燕子被压死了。
大雨连绵的天气，燕子总是飞得极低，肚子上的羽毛几乎贴着地面贴着地面。听说大雨前燕子会低飞捕食，可是在公路路面上又是为了什么？我看了无数次，百思不解。
我沿着路走，原来真的有燕子的尸体。被沉重的车轮碾压过的小小的身体和沥青路一样平整，车轮再压过的时候应该连凹凸感都不会有。
燕子就这么死了！因为飞得低，所以死了，把血肉羽毛都揉进沥青路得缝隙里，死了。
燕子死了之后一直莫名的盼望些什么，只是心中有略微的欣喜，似乎马上看到曙光，至于具体是什么，我也不知道。
终于，燕子死了之后。
有人像燕子一样的死去了。
血肉模糊的躺在车轮底下，像被拔了羽毛的燕子，赤裸着。同样的沥青路，只是被这个人的血染了一大片！比燕子的血多了不知道多少倍。
我对自己越来越害怕，害怕我期望的是另一个的生命以同样的方式逝去，而对这样的逝去我却怀有欣喜，我无法接受这样的自己。我一次一次走过事发的地方，希望看到一丝痕迹，就像燕子死后留下的平整的印记。可是在那什么也没有，事发之后随即就是一场大雨，血也冲的看不见了，只有两副法医留下的橡胶手套。
我还是一次一次的路过这里，看着橡胶手套从沾着血迹到被车轮碾压到快看不出轮廓，心里升起不知名的快感。
也是从那之后，对那些快速翻滚着的小轮胎充满了恐惧，似乎多看它们一眼我就回成为其下的冤魂。血肉横飞的始作俑者狂傲的看着众生，像长着獠牙的圆滚滚的吸血鬼穿着黑胶的伪装。
燕子与人都同样死去了，以同样悲惨的死状。
死了到底是什么感觉？我曾千万次想过这个问题，没有人知道，或者说知道的人都死了。反正终究是都死了，以同样的方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