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地球上的母亲节快要到了。蛇女露娜的母亲节注定是与众不同的,她决定实现自己梦寐以求的心愿——成为一个妈妈。
在露娜的眼里,妈妈是至高无上的权威,无所不能的存在,令她羡慕又佩服。做妈妈的感觉,一定妙极了!她想。
那么,首先,需要一枚蛇女蛋。露娜开始“冥想”
蛇女有一种超能力,叫做“冥想力”,集中意念,凝聚精神,就可以幻化出自己想要的东西——但是这个东西仅限于蛇女星球上的物体,并且存在的时间只有地球时间的8小时。
在冥想力起作用时,地球时间是静止的。如同利用一个结界,设置出两个平行世界,内外互不干扰。
体验做母亲的感觉,8小时足够了。
幼儿园放学回到家,露娜关上房门,盘腿坐在地板上,双手握拳放在膝盖上,屏息凝神,召唤“冥想力”。
“嘶嘶——嘶嘶——嘶——”空灵的幻声在她的脑海胸腔回荡,预示着她的愿望将要实现。
“3、2、1……嘭!”一枚蛇女蛋出现在眼前!它晶莹洁白,像一颗椭圆形的珍珠一样,散发着柔和的光。
露娜目光柔和地望着它。她趴在地上,用小腹护住它,用身体的热量暖着它,等待它的孵化。
时针滴滴答答地走过,蛇女蛋纹丝不动。露娜的腰酸了,背也疼了,可是她一直能忍着,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蛇女蛋着凉。
终于,在露娜觉得自己的腰快要折了的时候,听到一声细微的“咔咔嚓”,蛋壳咧开的声音。露娜眼中闪过喜悦的亮光,她小心翼翼地慢慢直起腰来。
“嚯!”露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个小小的婴儿躺在裂开的蛋壳里——是个超级萌的小女孩儿,她踢蹬着小手小脚,咿咿呀呀。
因为出生在地球上,小蛇女竟然完全是人类宝宝的模样,她没有蛇尾,却有两条健壮的腿。她的皮肤白白的,眼珠又黑又圆,就那么一眨不眨地盯着露娜看,仿佛知道她是她的妈妈。
露娜太喜欢她啦!“小艾莎……”她喃喃地唤。露娜给她取名艾莎。
落日的余晖透过窗户打到屋内地板上,给小艾莎蒙上了一层美妙的红金色的光圈。
2.
“呜哇——呜哇——呜哇”艾莎忽然瘪嘴大哭起来,她胡乱地踢蹬着双腿,小拳头紧握着,眼泪大颗大颗地盈满了她的眼眶,扑簌簌滚落下来。
露娜有些慌:“艾莎,艾莎,不哭不哭,艾莎,你怎么了?”
可惜艾莎太小了,她不会说话。
哭了一会儿,艾莎忽然安静了下来,她一边幽怨地看着露娜,一边使劲儿地嗦起了自己的大拇指,“吧唧吧唧……”
哦!露娜明白了,艾莎饿了。
在蛇女星球上,小蛇女孵化出来以后,马上就会爬行、会自己觅食,不需要妈妈的照顾;可是,艾莎是在地球上孵化出来的,她像人类婴儿一样,可爱又脆弱,非常需要妈妈的保护和照料。
对!冲奶粉!露娜想到妈妈平时照顾弟弟大卫喝奶粉的场景,她赶紧拿了大卫的奶粉,用奶瓶小心地兑好温水,试试水温。
“不能太凉,也不能太烫。”露娜学着妈妈的样子,自己嘀咕着。
“嗷嗷嗷……”艾莎发现自己的手指并不是食物,更大声地哭起来,脸憋得通红,脖子上的青筋都暴了出来。
露娜有点手忙脚乱,她强作镇定地摇晃着奶瓶哄着艾莎:“宝贝宝贝,马上好了,马上好了!”
露娜忽然觉得,自己真像妈妈!平时,妈妈就是这样哄着嚎哭的弟弟大卫的。
艾莎叼到了奶嘴,哭声终于止住了。她用力地吮吸着,咕咚咕咚地喝奶,脸上渐渐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露娜望着艾莎心满意足的表情,自己也欣慰地笑了。
3.
艾莎吃饱了,饶有兴趣地玩儿起了自己的小手小脚。
露娜也松了一口气,她感到一阵倦意袭来。
是啊,刚才孵化、一番着急折腾,再加上施展“冥想力”本身就很耗费体力,露娜又累又困,她需要休息一会儿。
可是,露娜睡着了,谁来照料艾莎呢?
露娜想到了她的弟弟大卫,虽然大卫只是个两岁的小男孩,甚至还没有断奶,但是对于小宝宝艾莎来说,他也是个“大人”了。
露娜实在是没有更合适的人选,只好让“大卫”来充当“临时爸爸”的角色,给自己搭把手了。
露娜盘腿做好,凝聚精神,“嗖!”大卫被拉进了冥想力设置的结界。
“哇!”大卫看到艾莎,吃惊地瞪圆了眼睛:“小宝宝!”
“大卫!”露娜正色说:“你可以帮忙照顾一下艾莎吗?我实在太困了。”
大卫面露难色,他显然没有自信。
“大卫,我只睡十分钟,我相信你是个能干的爸爸!”露娜鼓励他。
“那,那好吧!”大卫犹犹豫豫地答应了,毕竟,“爸爸”是个自带光环的称呼,让大卫非常有成就感;而且,小艾莎这么可爱。
“我、我努力!”大卫虽然口齿不清,依然拍着胸脯打包票。
“谢谢……”露娜困得眼皮都睁不开了,她沉沉地睡过去了。
梦境里,她梦见艾莎长大了,她会坐了,会爬了……她向艾莎招招手,艾莎欢欣地叫着,一路向露娜爬过来……看着自己的孩子慢慢长大、一点点进步,露娜真开心呀!
咦?是什么落在脸上,湿漉漉的,还有点,臭臭的……
露娜使劲儿地睁开眼睛,抹了一把脸。一个圆鼓鼓的孩子屁股映入眼帘,接着,是大卫的尖叫声:“她尿尿啦!”大卫向床上扑过来。
艾莎一骨碌翻身坐在露娜身边,不好意思地笑着,看看大卫、又看看被自己淋得湿漉漉的露娜。
好吧,露娜梦境成真了,蛇女宝宝在地球上发育得还真快,艾莎真的长大了,她会爬了。然后,她给了妈妈露娜一份大大的“成长礼”。
“露娜,我、我抓不到她!”大卫抱歉地看着露娜,嗫喏着说。
哎!露娜在心里叹气,一个能走能跑的“男人”非常无辜地告诉你,他抓不到刚刚学会爬的“孩子”。
不怕孩子学会走,就怕选个“猪队友”。
露娜撤换了新的床单,给自己洗脸,擦头发。大卫一边帮忙,一边小心地查看着露娜的脸色。
看着大卫满脸的无奈和无辜,露娜动了动嘴巴,一句话责备的话也没说出口。吵架吗?还是庆幸好歹有个“队友”吧,起码艾莎没有发生什么危险,一切平安。
4.
“啊!”大卫惊惶地张大了嘴巴,“看……看……”
露娜顺着他的眼光,扭头看过去。
天啊!艾莎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爬到双层儿童床的二层,她一只脚踩在楼梯上,一只手攀着栏杆,踮着脚尖,另一只手使劲儿地伸长着,要去够一个洋娃娃。
她摇摇晃晃,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这可真的是太危险了!露娜的魂儿都要吓飞了。
露娜伸长脖子,抿着嘴唇,发出“嘶嘶”声,她想召唤出“蛇女之尾”,赶紧救下艾莎。
可是我们都知道,需要有蛇女之间的心灵感应,才能召唤出尾巴。可作为除了露娜意外的唯一蛇女,艾莎显然并不能或者说不想听懂“蛇语”。
露娜只好和大卫一起冲过去,露娜爬上楼梯“解救”他们的“孩子”,大卫在下面接应。
艾莎扭来扭去不想下来,“博弈”中露娜又惊又怕,出了一身冷汗。
直到大卫提醒她:“洋娃娃,给艾莎!”露娜拿到娃娃交给艾莎,她才不情不愿地与露娜一起从楼梯上下来了。
“吁——”露娜和大卫都松了一口气。记得有一次,大卫不小心从儿童床的上层楼梯滑了下来,摔倒了脑袋,疼得他都要晕倒了。想想真是后怕。
合作“解救”了孩子艾莎,露娜和大卫相视一笑,瞬间建立了革命友情。
好戏还在后头,快速长大的艾莎需求越来越高,她开始对阅读绘本感兴趣。她拿起绘本,奶声奶气地对露娜说:“妈妈,讲~”露娜差点融化在她的小奶音儿里。
露娜卖力地给艾莎讲绘本,讲了一本又一本,讲了一遍又一遍,可是艾莎好像永不满足,她不停地要求“讲、讲、讲……”
露娜口干舌燥,喉咙都哑了,艾莎的小奶音儿变得像无数只蜜蜂一样,“嗡嗡嗡”地盘旋在她的头顶。
大卫想给艾莎讲故事,可是,艾莎就喜欢听“妈妈”讲故事,就连露娜实在憋不住去厕所了,艾莎也要守在厕所门口,还不断地问:“妈咪,你好了没?妈咪,讲故事呀?”
露娜看着厕所磨砂玻璃门上那个小小的模糊的影子,有种被蛇女僵尸(一种执着得可怕的生物)追赶的紧迫感。
露娜忽然觉得孩子有点恐怖,他们喜欢像八爪鱼一样,紧紧地吸住妈妈,盘住妈妈,一刻也不放松。
厕所窗外一阵风吹进来,身心俱疲的她感到一种难言的窒息感。
5.
“嘭!”一声怪响,门外忽然变得静悄悄的。
露娜屏住呼吸,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一片寂静。
难道时间到了,“冥想力”的效力消失了?
“露娜,大卫,吃饭了!”妈妈的声音传来,打破了寂静。
露娜深深地舒了一口气。
今晚,露娜特别乖巧,她很主动地洗手、吃饭、看书、刷牙、洗澡、收拾玩具、换睡衣……要知道,平时她总惦记着玩儿,总是需要妈妈催促和提醒。
甚至连睡觉都不用妈妈催促了,她洗漱完毕马上爬上床,悄悄地拱到妈妈身边。
露娜躺在柔软的“云朵”床上,搂着妈妈的胳膊,闻着枕头间太阳晒后留下的香味,觉得幸福极了。
“妈妈”露娜皱着眉头思索着:“怎样才能不做妈妈呢?我不想生小宝宝。长大以后也不想。”
“哦?”妈妈很吃惊露娜怎么会提起这个话题:“你为什么不想生小宝宝呢?”
“因为,做妈妈太辛苦了,小宝宝太麻烦了!”露娜犹豫着回答,声音像蚊子哼哼。
可是妈妈听到了。她笑了:“养个小宝宝是很辛苦,可是也会有更多的欢乐啊!妈妈一直很庆幸有你和大卫做我的孩子,因为有你们,我才变得很勇敢、很强大……”妈妈顿了顿,朝着露娜狡黠地眨了眨眼睛:“还很温柔,对吗?”
妈妈自己噗嗤笑了,她知道自己有时候会发脾气,露娜好像有一点理解妈妈的“暴脾气”了。
“露娜,大卫”妈妈认真地说:“谢谢你们选择我做你们的妈妈,因为你们,我才有机会过母亲节呀!”
“妈妈,母亲节快乐!”露娜和大卫齐声喊,他俩把藏在枕头下面的礼物拿了出来——那是孩子亲手画的一幅画。
画上的妈妈,笑容比月光还温暖。身边的妈妈,笑得比画上还甜。
露娜嘴角带着笑意进入了梦乡,她开始一点一点懂得“母亲”的含义。
也许,艾莎真的是一件绝好的“母亲节礼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