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住斯里兰卡酒店的第一个晚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听说,夜晚可能会有猴子从窗户闯进房间。如果不小心把衣服落在阳台上,或者没有关紧门窗,它们就抢走能得到的一切,并且大搞破坏。
在别人想尽办法避开猴子时,我等着它们的到来。
薄薄的被单掩盖不住我的兴奋。猴子会怎样光临?我想象着它们迅速攀上阳台外的菩提树,长满毛发的、健壮的手臂挂在树枝上,在枝头穿梭。它们敏捷地爬到树顶,居高临下,充满渴望的目光迫切地搜寻着酒店的一排排阳台,不放过一根栏杆、一张桌板、一块瓷砖,还有瓷砖上的每一颗石子,寻找新鲜事物。如果它们发现了--一件印着鲜艳的红绿花纹的上衣、一双冒着味儿的球鞋,一小块湿答答的毛巾,当然最好是一块香喷喷的的面包--那一双双狡黠的黑眼睛便会射出欣喜的光芒……
不过这只是想象罢了。在这儿,我连一根猴子的毫毛都没见过,只是不断发现蓝灰色的长嘴乌鸦和长尾巴松鼠。
通向阳台的玻璃门上面,赫然印着几行英文字:“Beware of monkeys. keep all doors & windows closed.”为什么我们不需要小心松鼠和乌鸦呢?在斯里兰卡,遍地都是从容散步的蓝灰色乌鸦,还有上蹿下跳的灰褐色松鼠。绘本里,乌鸦是最爱偷珠宝的贼,至于松鼠,它们和猴子一样,是敏捷的攀爬者,爱吃人类的食物,有时还会把垃圾桶翻个底朝天。我们不也应该防着它们吗?在中国,乌鸦黑漆漆的羽毛和粗哑的叫声使大家反感,而在兰卡,乌鸦被视为神鸟,代表孝顺,代表太阳,自然不该被当作贼。乌鸦可以在人们面前大摇大摆地闲逛,还有成熟的芒果随时从树上掉落,供它们享用。人们看到乌鸦,不是赞许就是崇敬。即使它们在偷吃什么,当地人也不过付之一笑。松鼠虽然不那么神圣,但如此可爱的小生灵,谁又忍心指责呢?
眼看快午夜了,猴子们还是没有来。它们慢得像墨绿色的乌龟,慢慢吞吞地伸出粗短的腿,悠闲地挪着,完全不在乎我迫切的目光。
来啊。我只记得在动物园看到过的猴子。它们被关在栅栏里,虽然有一座假山或几根树枝供它们戏耍,但这些能满足那淘气好奇的心吗?斯里兰卡的猴子是快乐的,神秘的,无畏的,是像山贼一样呼啸而来呼啸而去、自由自在的绿林好汉呢。
快乐的动物使我想到幸福的人。我们来到斯里兰卡时,正逢这个国家的独立日,到处是穿着白色服饰的人们--白色是这儿的吉祥色。白天,佛牙寺里人山人海,空气中充满了敬意和神圣;夜晚,城市中满是狂欢的人群,闪亮的灯光、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到深夜不止。
在这片土地上,人或是动物,都是幸福、自由的,真让我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