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女人都挺着 | 第三章(3)医院急救

人生的奇妙之处就是这样,你不知道伤害和惊喜哪一个先来。辛甘这一天就像坐过山车,在一次次地想象中体验着见面的快感,然后品尝着失望和失意的痛苦,接着就是悲惨事故的发生。汽车早就跑得无影无踪了,她跌坐在路边,血从捂着伤口的手缝里渗出,开始一滴一滴地往地下流。她想打个电话,可是装着电话的包扔在两步远的人行道上,她担心被人顺手拿走,就拼命地挪动着屁股,就在快抓到手的时候,一个黑影挡在了面前,辛甘吓得大叫起来:“啊,啊,啊”,没有词句,用最最原始单调的单音节发出最恐怖的声音……

只见那黑影,弯腰捡起皮包,辛甘又大叫起来“抢劫,抢劫啊!”那黑影根本没理会辛甘的喊声,把皮包背到身上后又俯下身子,两手一托,就把辛甘抱在了怀里,辛甘脑子里来不及反应,蹬着那条没受伤的腿,尽量地踹,用那只沾满鲜血的手拍打着,顿时,那人的白衬衣上便红一片,白一片。哭着,喊着。“别动,你受伤了,我现在送你去医院!”一个浑厚的男中音,冷静地制止。也许这个声音有一种安抚人的力量,辛甘慢慢地平静了下来,神经不紧张了,腿上伤口的痛就加剧了。她抽抽噎噎委屈伤心地哭着,泪水像断了线一样往下流。那男人就站在路边打车,一辆过去了,没停。又一辆刷的一声也过去了,那男人急得骂粗口,“操你妈,都急着托生去吧!”接着他一步一步往路中间走,逼着一辆的士停了下来。司机一脸的嫌恶,见两人上来了,还啰嗦着,“车弄脏了,小心,别把车弄脏了!”听司机这么说,那男人不耐烦道,“快开车到最近的医院!”司机不再说话,一边从后视镜观察着两人,一边踩下油门,加大速度朝医院开去。

医生们的医德还是可圈可点的。一到急诊室,两个护士就迅速把辛甘扶上床,一名年龄不大的医生,就迅速过来进行了治疗。别看辛甘的腿血糊糊的,但伤得并不重。不过,因为失血过多,需要在急诊室观察两个小时。在医生处理辛甘腿上的伤口时,那男人一直跟着,直到伤口包扎好了,辛甘躺着休息,两人才得以说话。

辛甘的伤口正疼,不过她忍着没发出声。身边这个陌生的男人正观察着她。

“谢谢你!”辛甘挤出笑脸,感动的泪水再一次涌出眼眶。这个一向我行我素的辛甘,今天的泪也够多了。

那男人只是微微笑了笑,先是安慰:“医生说了,你受的伤不严重,处理一下就可以走了。”接着他问道:“告诉我你家里人或者朋友的电话吧,我帮你打个电话,叫他们过来。”

正说话间,那男人裤兜里的手机响了,他拿起电话,微笑着说:“我现在在医院……”也许电话那边的人着急了,他马上解释:“不是我,我没事儿,是一个女孩儿受伤了。”电话那头的人更着急了,继续忙不迭的解释:“我跟女孩儿不认识,你别瞎想,我一会儿就走……”

男人注意到辛甘正看着他,便尴尬地对辛甘笑了笑,“我老婆……”

听到男人和他老婆的对话,辛甘感到很不好意思,她抱歉地对那男人道:“对不起!”那男人表情马上自然起来,“没事儿,没事儿!”接着他又说:“听口音,你也不是本地人,你这里有亲人和朋友吗?”其实,辛甘在这个城市有认识的人,她完全可以马上打这个电话,让这个好心的男人离开,然而她现在却不想,她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大胆的猜测,突然幻化出一个美丽的画面:这个男人就是他,就是她千里来约会的“沧海月明珠有泪”。或许这个网友不够自信,不敢在城市广场出现在辛甘面前。当看到辛甘非常痛苦,特别是当辛甘受伤,无人施救的时候,便迅速现身,送她到了医院。辛甘越想越对,越想越不能放这个男人走。伤口本来就疼,她不用太装,就变得楚楚可怜了。辛甘眼睛含着泪,口里说道:“我昨天刚到这,今天就遭遇了车祸。我运气好差啊!”说着说着,竟然以假乱真,真的伤心起来。

“已经麻烦你很久了,你走吧,不用管我的。”辛甘满含忧伤的语调,令听者心碎。那男人本想着,快点儿联系了电话,他就拔腿就走,可是听辛甘这么一说,他又留了下来。

辛甘知道男人都这样,你越让他走,他越不舍得或者不忍心走;你越不让他走,他怕被你缠上,就会跑得很快。现在那男人满脸的严肃,或许正思考着下一步该如何做的问题。

男人的手机又唱起了歌。辛甘见他面部立刻挂上了笑容,语气很温和地接起了电话,“她是谁?不认识啊!”边和电话里的人说着,边不好意思地看了看辛甘,边接着电话跟辛甘挥了挥手,朝急救室门口走去,辛甘一看那男人要走,就忘记了伤口,着急的要下床,这一下动了伤口,她疼得大叫。

男人暂停了脚步,见辛甘又躺下了,便对着辛甘摇了摇手,口中依然说着,辛甘隐约听到:“真的不认识啊!”“我一会儿就回,别着急……”男人走出了急诊室,辛甘看不见了。

辛甘想,自己的小伎俩可能只对亲人奏效,那男人该是走了,不说一句再见就走,难道他不是“沧海月明珠有泪。”辛甘还没来得及证实这个网友的真伪,这个男人竟然就离开了。

辛甘不能再等了,她拨通了电话,“巫叔叔,我是辛甘啊。”“巫叔叔,我现在在东深市的医院里。”“那间医院?”辛甘边和电话里的人说着话,边问走来走去忙个不停的护士。“北港医院!”护士告诉她。“你快点过来医院。”“好,我等着你!”

辛甘刚放下电话,只见那个男人又进来了,身边还跟着一个身材不高的女人。

辛甘打量着那女人:齐耳的短发,乌黑;清秀的面庞,眼睛流露出善良和坚定的神色,眉毛弯弯的,又显得那么的温柔。穿着一条黑色的长裤,湖绿色的衬衣,看起来干练、洒脱。辛甘朝这个女人微微笑了笑。

那女人也微微笑着观察辛甘:躺着的辛甘看起来小巧,手上的、腿上的、上身上的血污虽然擦拭了,但看起来还是脏兮兮的。脸上也溅有点点血渍,没有擦,看起来像是点点红痣。缠着纱布的那条腿伸得很直,另一条腿蜷曲着。

辛甘看到,那女人开始用审视的眼光看自己,继而又仿佛想起了什么。辛甘也觉得好像见过这个女人似的,可是,影子朦胧,一抓就消散了。

“你是,你是……”,那女人手指着辛甘,嘴里不住的说着。“你是不是叫什么宝贝?”

看那女人乱猜,辛甘脱口而出:“我叫辛甘,不是宝贝”。

听辛甘这么一说,那女人竟然高兴的拍掌:“对,你就是心肝宝贝”说完不禁捂嘴忍住笑。

“咱们是一届的同学!”那女人高兴地看着辛甘,又扭身给身边的男人说,“我们是大学一届的,有次全校文艺表演,辛甘表演节目,主持人一报表演者的名字,台下的观众都接着喊—辛甘宝贝、辛甘宝贝。”那女人可能意识到说得太多了,马上打住,向辛甘做了介绍,“我是郑嘉丽的,长春师院中文系1班的”接着扭头微笑着看着身边的男人,“这是我丈夫,陈忠。”

郑嘉丽一下子认出老同学,很开心,就一口气说了不少话,辛甘张着嘴竟然插不上话。

“郑嘉丽,郑嘉丽!我知道你!”辛甘装出很兴奋的样子喊着郑嘉丽的名字,作势要坐起来和郑嘉丽来个拥抱。其实,她根本想不起郑嘉丽是谁,只是觉得面熟。不过像郑嘉丽长相这么普通,名字又没有特色的女孩子,在大学里让人记住也很难,辛甘不记得她也无可厚非,更何况,大学里的辛甘那么的骄傲,根本不会把一般人放在眼里的。然而,郑嘉丽依然很兴奋。

古人说过,人生有四大乐事,其中一条就是“他乡遇故知。”虽然这个故知不是辛甘认识的,但被认识同样也是故知啊。郑嘉丽对辛甘一下子亲热起来,忙问辛甘住哪里,来东深旅游还是找工作……

郑嘉丽问得多,辛甘答得少。陈忠就跟郑嘉丽说:“嘉丽,你老同学还在观察中,不能说多话的。”郑嘉丽这才一伸舌头,闭上了嘴,辛甘感激地看了陈忠一眼。

也许就安静了三分钟,一个老男人走进了观察室,进来就喊“辛甘,辛甘”,一边喊着,一边用眼睛迅速在各床上搜索。辛甘看到,巫叔叔满头大汗,气喘吁吁。辛甘一看到巫叔叔进来,眼里一下子又充满了泪水,仿佛变成了小女孩一样,她喊了一声“巫叔叔!”,便哽住了。

“辛甘,孩子,你这是怎么啦?”这个巫叔叔一个箭步就来到了辛甘的床前,扶着床头,看着吊着的液体,担心并焦急的问。

“你来东深,也不跟我提前说一声,这里是巫叔的地盘,你提前说一声,我什么都会给你搞好的。”巫叔叔声音很洪亮,这洪亮的声音和他魁梧高大的身材挺相配。

不等辛甘说话,巫叔叔又问道:“辛市长和金行长知道你的情况吗?还有你丈夫……”巫叔叔探寻的目光看着辛甘。辛甘的脸上还有泪痕,她擦了擦脸上如同蚂蚁爬过般痒痒的皮肤,急忙说道:“千万不要告诉我爸爸妈妈”,接着犹豫了一下又说:“也不要告诉我丈夫。”

哦,好吧,巫叔叔没再说什么,就要转身去找医生问情况,这时他看到身后的两个人,比他个子矮半头,但看起来比较壮实的男人,还有一个身材苗条、模样秀气的女人。

“我是郑嘉丽,这是我丈夫陈忠!”嘉丽先开口跟巫叔说话,“辛甘路上遇到了车祸,被我丈夫看到,我丈夫就把她送到了这间医院……”

陈忠伸出手,和巫叔叔握了握。巫叔叔紧紧握住陈忠的手,感激地说:“谢谢陈先生出手相救了,我叫巫成恩,是余阳市住东深办事处的。”他摇着陈忠的手,接着说:“以后咱们就是朋友了,有什么需要我巫某人的,就千万不要客气!你救了辛甘,就是我们的救命恩人,这个大恩我们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陈忠心里得意,但面上还是谦虚道:“小事一桩,偏巧遇到了而已,不用挂在心上。”

辛甘听着两个男人的对话,感激地看着陈忠,接着眼光划过郑嘉丽,心里又疑惑起来:“陈忠?这个名字好俗,可能会是那个“沧海月明珠有泪”吗?”

下一节:辛甘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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