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先把事情想到最惨,然后决定“那还是算了吧”,这是悲观;
预先把事情想到最惨,然后决定“最惨也就这样”,这是乐观。
----蔡康永
1
我又一次见到了他,他耷拉着脑袋,无力的趴在地上,眼睛眨呀眨。要不是同事激动的给我打了个电话,这一次可能就遇不到他。
上一次见到他是半个月前,我随主任外出办事,在园子里我偶然遇到了他,那是一个很大的露台,露台上的草参差不齐,和他身上的毛发一样,多的多、少的少,白的白、灰的灰。他远远的看着我,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只看得见他那双闪烁的大眼睛,我轻轻地呼唤他,用手指勾了勾,他就慢慢地靠近了我,我马上拿起相机对他一顿猛拍。那个时候,觉得他好让人羡慕,独自拥有一方天地,并且足够自由。
这一次,他是如此虚弱,都舍不得多看我一眼,只是躺在草地上,唯独汽车发出嗡嗡声,他才会立马爬起来,缓缓地朝另一个方向跑去,我对同事说我好想把他抱回去,同事说,你真的要养?恩啊,我想都没想,在广场捡了个纸盒子,试图把他抱走。同事又问我,你是不是真的要养?他好像饿了。我有一丝犹豫。
又有一辆车启动了引擎,他又跑了,准是吓到了,今天这么多人,这么多车,大家都去看表演赏花去了,谁也不会注意到脚下有这样一个小生灵,所以无意踩几脚也是预料之中的。
我没有马上去追他,因为我犹豫了,同事一再问我是不是真的要养,把我问住了。我要抱回去,必须得对他负责,我每天有自己的工作,又要维护我的公众号,哪有时间给他洗澡、陪他散步、陪他玩?再说,如果他有主人呢?所以我犹豫了。
后来,我们一群人围着一辆电瓶车,同事又提起了我准备把那条狗带回单位的事,没料到大家都表示很支持,所以我就又去找他了,因为我没时间陪他,还有其他人呢。我的直觉告诉我他肯定还在那个草坪上,所以我第一时间飞快地冲了过去,果不其然,他在那里静静地躺在,我把他轻轻地抱进了我的纸箱,他温柔回应着,用脑袋蹭了蹭我的手背,很暖。他是我的了。
本来他在我纸箱里躺得舒舒服服的,不料又有一辆大客车从旁边经过,他本能的反应就是:迅速起身,然后,跑。我没有拦住他,因为我想的是,他会回来的,我周一再来把他抱走。
后来,我们准备离开了,我都已经搬着一个箱子在往园区外面的停车场走了,大概走了个800米的样子,我同事又问我,你真的不打算今天抱回去吗?他好像非常饿,要不抱回去喂点东西他吃吧。我说好啊,于是我直接把我手上的箱子给了我们领导的儿子,然后跟同事一起回去找他。
我们一人拿一个箱子,一个角落一个角落的找,任何一个车底都不敢放过。我本以为我们肯定可以找到他,毕竟我们也熟了,他应该能够感受到我想带走他。可我终究不是一个好主人,他肯定是知道的。
找了两圈还是没能找到他,我终归是如愿了,既能表现我的善良,又避免掉了一个潜在的麻烦。
今天凌晨5点多,好大的雨,我被雨吵醒了,他又在哪个角落淋着雨,耷拉着头,无助的看着雨。
或许是我想多了,他也许现在正在熟睡呢,有一个比我更好的小主人带他回了家,给他洗了澡,看了兽医,把不要的毛衣给他铺了张床……
倘若我当时想的是,我把他抱回了单位,我不能陪他,他最后还是跑回了他的世界。这应该是最坏的情况了吧,最坏的结果也不过如此,那我还是把他抱回去吧。可是故事永远不会这么写,故事就是故事,不是电视剧。
2
小孩子才分对错,成年人只看利弊。
刚来单位的时候,我总是习惯性的说通过某某事,我觉得这个领导好,那个领导不好。单位比我稍年长的同事会说我:你不要以一件事去简单的评判一个人的好与坏,你这样太幼稚了。
起初我也是不解,慢慢地发现,确实是我想多了。很多时候,我只是用我的标准去看待问题,我觉得是对的,我就认可这个人,错的我会鄙视三分。但倘若我看全面了,我会发现,有时我觉得好的人同样会做我觉得错的事。
其实啊,我也在考虑利弊,我与我的对错渐行渐远。
抱不抱狗这件简单的事,如果我只分对错,那么抱走他,不让他受饿挨冻就是对的,那么我就直接去做就好了。可是我考虑的是,我有没有时间陪他,我有没有能力对他负责,他要影响到我写作怎么办?我不过也是在思考利弊。
恩,小孩子总会长成成年人的。多想点肯定不是坏事,成年成熟也就意味着我们做一件事要考虑后果、要考虑代价、要有责任。
是啊,成年人的世界没有对错,这都不是什么坏事。
可是,我们有多久没有为梦想奋不顾身?我们又有多久没有半点迟疑的去做一件事?我们又有多久没有不顾一切的去爱一个人?
我们需要考虑的东西太多太多了,好累,好累,有时候真的很累。
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就还是像小时候一样?看到喜欢的玩具就去抢,看到想吃的东西就去要,看到喜欢的人就去亲一口。不去考虑我们会不会被打,会不会被骂,会不会被拒绝,就只是为我们喜欢的东西努力着。
可终究,我们是回不去了。回不去的是时光,回得去的是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