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烈的白光隔着浓浓的雾气依旧刺眼,进入瞳孔的影像被放大后却是支离破碎模糊不清,变了形的人影怪异地扭曲舞动,眼花缭乱的光斑迫使我再次合上了眼睛。
啪嗒——泪滴清脆地打在我的脖颈,我赶紧别过脸去。这啪嗒声不过是我想象出的声音,只有自己能听到,候车室的喧嚷足以掩盖所有细微。我只是害怕我的小鸟瞥见我满是泪水的大脸。
永远也学不会笑着说再见了。
抬头让泪水倒流,再次睁开眼睛,我看到了我的眉清目秀的可爱的小鸟,他站在我的旁边,拿着车票的左手压着快速翻看手机的右手,我端详着他的侧脸,上下移动的喉结真漂亮。他突然看向了我:
“要不要最后再亲我一下?”
我踮起脚尖亲上他的侧脸,随即快速恢复原样。
“你要进站了。”
他温柔的提醒我。
我要离开了,明明我才刚刚来到这,为什么如此虚幻?瞬间,一片恐慌使洁白变为黑暗,车站,人来人往纷乱的让我头晕。
我的小鸟紧握了一下我的手,顿时人群混乱不堪,我迅速跟着涌动的人流去找我的列车,没有回头,我想他早就淹没在人海。耳边人群的谈话,叫喊和火车的鸣笛混成一片,再回头,我已看不到我的小鸟。
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思念来袭,我决定在这个五一假期我一定要见到他。第一次独自出远门。一夜车途劳顿,我来到这个完全陌生的城市,我喜欢跟着人流走,但这一次,一出站人流就分成了几拨,我不得不自己找方向。我的小鸟会在两个小时后出现在我面前,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百无聊赖。看着形色匆匆的人们从我眼前经过,数着有多少辆汽车从我身后驶过。
在他即将到站之际,我飞速跑到出口等待,他一踏出出站口,我便能快速找到他。一批又一批的人群,看的我眼花缭乱,终于,我看到了熟悉的身影,我跟着上了自动扶梯,我跟着他四处寻找我,在他拿出手机的那刻,我忍不住笑了:
“我一直在你身后。”
我握住他的温热的手,再没松开。等到了目的地,我早已是饥肠辘辘。这里外卖的速度真快,下单不久门铃就响了。我让我的小鸟帮我撕开包装,帮我拧开瓶盖。他不在的时候,别说拧瓶盖,就算抱一桶桶装水上五楼也没问题,可是他在的时候,我什么也不想做。
他陆续从他的书包里掏出我爱吃的小零食,从见到他的那刻起,我的嘴巴就没有合起来过,笑不停。最后,他故作神秘的从书包里掏出一个超级棒棒糖,我先是一愣,随即开怀大笑。我的小鸟什么时候这么贴心了?
“我忘记带口琴了。”
他懊恼地说道。我不悦,我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过要带口琴啊。我走到窗户边坐下,不想看他。
他却像变戏法般拿出了口琴,我欢喜地抱着他,倚靠在他的腿上,悠扬的口琴响起,我闭上了眼,仿佛来到了梦中的原野,碧水、蓝天,平静的湖面,我们躺在大树下,微风轻轻拂动......声音戛然而止。我睁开眼,他唇下的小痣颇为诱人,我凑上去,轻轻地吻它,不小心碰上了他的唇,温暖柔软,像小时候珍爱的果冻,轻轻地舔,慢慢地享受果冻的甜味。
我听到浴室哗啦啦的水声,像梦里下着的大雨。我鬼使神差地走到浴室门口,手不知不觉的搭上把手,轻轻地拉出一条小缝,透过小缝,我看到水从他的头顶冲下来,黑发湿漉,水流清晰地淌过他小麦色的肌肤,流线型的身躯修长精实,肌肉线条更具美感。
他发现了我,温柔一笑后又自顾自地擦拭,套上浴袍的瞬间眼睛瞥向我,
“小心长针眼哦。”
我亲爱的小鸟带我去了游乐园。放眼望去,游乐园里挤满了人,我们排在过山车的末尾,被工作人员告知还需三个小时才会轮到我们。但那时游乐园就快要闭园了。我拉着他慌慌张张跑到另外一个玩点,仍然是排满了人,也许在我们跑来跑去的空当都可以排在前面了,于是,我们在旋转秋千下停下,不是很刺激,但旋到高空被风吹时,也是非常惬意。我想坐过山车,我想玩摩天轮,我想把这里的游乐设施全玩个遍,可也只能对着黑压压的人群兀自叹息。
我快要哭了,我没有玩到我心心念念的过山车,我失望地想要离开这。我可爱的小鸟耐心抚慰,也许我们还能蹭几个末班车。我苦笑着指了指身旁无人排队的小旋转木马,是要玩这个吗?
“嗯,这个好像不适合我们啊。”
我的小鸟带着我排队,赶在闭馆前,我们坐上了激流涌进的小船,激起的水浪具有无穷的冲击力,我们惊叹这玻璃的抗压性时,被高傲的水浪乘虚而入溅了一身水。
我们进了夸张却并无恐怖效果的鬼屋,如时光隧道般,弯弯曲曲缠缠绕绕,我放肆地大叫,指甲快抠进了他的肉里,他配合的喊叫,后面的女生在郁闷怎么这个男生如此胆怯?
走出游乐园,我的肚子又在咕咕叫了。啊,小鸟,我是恶魔,我要吃了你。
我又回到了我熟悉的地方,小鸟呀,他又跑到手机里去了。
我躺在我的小床上,哽咽想哭,却还是笑着闭上了眼睛。亲爱的小鸟,真好,我现在可以做梦了,我可以做我心爱的过山车,我可以拉着你在夜里狂奔。
我可以要各种口味的土豆泥吗?
我可以在我无法入睡时捏你鼻子吗?
可是在梦里,我却回到了高中课堂,我们人手一本文言文,有模有样地读着: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