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七十年代,还在读小学的我。
四月下旬的某个日子,天气晴。吃过晚饭后,就缠着邻居大哥哥去田坝捉泥鳅。
大哥哥先把捉泥鳅的工具准备好。那是一根长一米二三的细竹竿,竹竿的一头用刀划开一个口子,在口子中放上一排缝纫针,针与针的距离2毫米左右,然后用线穿过针鼻子,把针绑牢在竹竿上,就像在棍子上绑一把梳子一样。此外,还准备了一只塑料小桶,一把手电筒。
当我们到达生产队的秧田时,在月光的照映下,小路、田埂都看得很清楚,田块中一厢厢的水稻秧苗,水面反射着月光,显得还很亮。那个年代,生产队的秧田是几十块连着的田块,面积很大,育出的水稻秧苗供给全生产队大田移栽。秧田一般是常年用水泡着的。秧田的使命就是育秧,从不干水,也不再种其他作物,当地农民把这种秧田叫“冬水田”。
那几天水稻种刚撒下十多天,秧苗刚有三、四张叶子,秧苗厢面上的水大约也就一寸来深。
大哥哥打着手电筒,边照着秧田中,边顺着田埂往前走,我提着小塑料桶跟在他后边。一会,就听见大哥哥说:“有一条了”。我顺着手电光看去,只见一条黑黑的泥鳅静静地趴在厢面泥土上,嘴巴慢慢一张一合。
大哥哥扬起竹竿,对准泥鳅猛力砸下,只听“叽”的一声,泥鳅被缝纫针刺穿了身体。它扭动着,挣扎着,似乎想挣脱钢针逃跑。大哥哥迅速提起竹竿,并把钢针面翻上来。这条泥鳅有大指姆粗细,被镶嵌在三根钢针之间。它一边发出“叽叽”小声,一边狂扭身体,显然非常疼痛。它的身体紧贴在竹竿上,钢针从背部刺入,从腹部穿出,身体外面还有一寸多长的钢针,想逃是显然不可能的。
大哥哥把泥鳅抖落进我提着的小塑料桶中,并弯下身,用手从田里抄了一些水到桶里。我看见那条泥鳅开始还摆了几下,后来就乖乖的在桶里不动了。
我们又继续沿着田埂慢慢向下一块田走去,继续寻找和捕捉泥鳅。
那一晚,我们一直到晚上九点多钟才回家,收获也不错,泥鳅装了大半桶,有两、三斤重吧。只是先捉的一些泥鳅受伤较重,已经死了,白色肚皮朝上,随水晃动。大哥哥分了一大碗泥鳅给我。
十来年后,稻田分到了一家一户,没有了连片的秧田,也没有了“冬水田”,泥鳅慢慢变少,也没有了捉泥鳅的人。再几年,由于化肥、农药的普遍使用,稻田里不再有泥鳅、黄鳝等鱼类了。到现在,我变老了,我们曾经去捉过泥鳅的那片稻田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幢接一幢的高楼大厦和柏油街道,捉泥鳅的场景也自然成了儿时的乡村记忆……(2021年11月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