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天中午吃饭时,我妈装作不经意地说:你小时候多乖啊,在学校里发生什么都要回来跟我们说,那么亲密!为什么现在找不到话说了哩?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老公在旁边附和:我现在跟我爸妈打电话也没什么话说,这很正常。因为他们翻来覆去总是几句:最近怎么样啊?身体好吗?在干什么呀?说完就没了!
我妈来哈尔滨一个多月了。自从她来之后,一日三餐有人做,水果有人买好,衣服有人洗好叠好,我什么家务都不用做。但是我每天跟她相处的时间只有一个小时,就是一起吃饭的时候。吃完饭把碗一放,早晨我要急着去上班,中午要赶紧去午睡,下午吃撑了要出门去溜达。很多很多次,会在心里内疚,我太忽略我妈了:她一个人来到哈尔滨,我连这周边都没陪她出去转过,只有来的第二天带她一起去逛了早市,是为了让她知道以后做饭到哪里买菜。
有时候我想,她一个人在家也太寂寞了。她是一个很喜欢跟人聊天的人,但在这里找不到乡音。傍晚怂恿她去跟人一起跳广场舞,她说:“哎哟,我不喜欢,我学不会。”“要不然去报个老年大学的班吧?”“我没有什么爱好啊,我不要去!”其实是舍不得学费。楼下的空地上,天气好时会有比她年纪大一截的老头老太打麻将,我说要不然你去跟别人打麻将吧!她说:我不要去,他们年纪太大了,打得慢得不得了,再说我也不认识他们,又没法跟他们讲话,怎么贸然去!每当这时,我就会在心里暗自懊恼,怎么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想怎样啊!
所以我对她总是没有耐心。她讲我小时候的事,讲养育我时那些艰辛,我都听过很多遍了,没有兴趣再去附和;她看的电视,尽是些抗战神剧和无聊的家庭伦理剧,我看不下去;她说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的事儿,我又觉得没有意思……我有我自己的烦恼和焦虑,也有我自己的想法和规划,可是这些我都没法和她说。
我们能说的话,能聊的天,越来越少。
小时候,我外婆和我说:你长大了一定要对你妈好啊,她很不容易。等你长大了,她就可以享福了!等我长大了,我的妈妈为了我,离开她的妈妈。我将来,肯定又会把更多的精力和爱用在我自己的孩子身上。有一句话说,一个女人一旦做了母亲,便会爱自己最爱的人,然后辜负最爱自己的人。也许母爱注定就是用来辜负的吧。
今天中午饭后,我妈说要去图书馆前面看太极拳表演。等她出门后,我非常难过。想起前几天她还兴致勃勃说要去看升旗仪式(结果没看上),她一向对所有的活动不感兴趣,现在却有一丁点热闹就要参与。每一次回家进门前我都告诉自己,要耐心地听她讲话;却在每一次坐下后,板着脸,沉默地打断!
所有的大人都曾经是小孩,所有的小孩也都会老去。从今天起,我一定要更多地陪伴她!因为每一个妈妈对孩子的爱都是独一无二的,我只需要再多一点点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