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弹《开端》·Part2·非得解释循环的原因吗?(有剧透)

总体观感写完了,今天来聊聊那些评论区里面非常有意思的问题。

今天讲第一个问题,也是我一开始会有的问题,就是:循环的原因是否应该得到解释?

从孤立无援的女主无意中发现身旁的男主也进入循环开始,我就一直在好奇:女主是不是能一个一个地把人拉到循环里?

特别是那位较真的警官,我特别希望他能到循环里面体验一遍。

但似乎到最后,不断循环的只有男女主两位——而他们也曾经怀疑过和考虑过循环的解释,最终也是点到为止。

我作为一个科幻粉,多少是会期待解释循环的原因的。哪怕真的是超自然现象,或是像源代码那样的解释,我都能接受。

只不过,当我平静下来去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我认为,至少在这部剧里,我们不需要进行对循环的解释。

第一个原因:循环是一个魔术,故事才是这个魔术的核心。

相信不会有任何魔术师在表演时当场告诉大家自己的手法——就算有,也一定是一种误导,他不会把真正的手法揭露出来。

而观众们在惊异于魔术师所创造的奇迹的同时,当然也不会强求魔术师说说自己的手法,顶多也就是自己猜测一番。

我们也会发现,过度猜测的、自以为是的人,主要也是想得到周围的人对自己的认可,而非对表演本身有任何帮助。

反过来说,就算是简单的手法,只要加上故事,也会成为精妙的表演。

比如大卫·科波菲尔,他创造了无数“不可能”的幻象,使得大家给了他“幻术大师”的美誉。

而他最擅长的,却是通过一个个美好的故事,把最小的魔术做到最浪漫、最迷人。

一如他的扑克牌魔术,讲述的是他的魔术启蒙老师,他爷爷的故事。而最后结束时,他对爷爷的致敬,也让人动容。

也如他的雪花魔术,讲述的是他小时候,父母为他打造的一次善意的、有关下雪的谎言。

更不必提,我个人最喜欢的,关于“幽灵屋”的故事和表演,震撼当时的我好多年。

观众沉迷于故事,而不会去细究手法。甚至对于扑克牌和雪花魔术,手法一定不复杂,甚至扑克牌魔术都已经成为学习魔术最基本的手法,都不能作为秘密了。

而对于《开端》这样的故事,循环也仅仅是一个魔术。它真正想带给大家的,是循环中一个个鲜活的人物,以及他们背后的故事,最终组成了一幅真实而让人动容的众生图。

相信很多人到最后,也不在意循环到底是怎么回事。即使在意,要么自行脑补,要么也就是随便挑剔两句就算了。

毕竟,我们是来看故事的,不是来学魔术的。

而且,魔术且可学,难道循环知道了原因,就真的能学了?

这也与第二个原因产生了关联。

第二个原因:编剧的脑洞再大,也不可能大于所有人。

在之前聊《弥留之国的爱丽丝》的时候,我说过最喜欢的桥段是红桃Q打破第四面墙这一段。作者通过这个角色之口,传达了“你们所追求的‘为什么’既是徒劳也是枉然,因为它毫无意义。”因为,只要红桃Q想,或者说作者想,他可以给出无数种解释。但这些解释比起他们一路过来的艰辛、痛苦、觉悟和战斗,又算得上什么呢?为什么要纠结于如此无意义的事情,而不能保持初心,继续把游戏完成呢?

在这里,最精彩的点也同时在于,红桃Q的游戏规则,就是单纯得不能再单纯的,与她打一局球,无论输赢,只要打球结束,都算是玩家胜利。在过往面对了无数尔虞我诈,无数生死关头的玩家看起来,这根本就是一个明显得不能再明显的陷阱。甚至在与红桃Q的交锋过程中,这位反派还使出了语言诱导、下药等种种手段,让人感觉这陷阱的味道越来越浓了。

然而仔细想想,她也只是单纯地在设法阻止玩家开始执行“打球”这个游戏而已。

而一旦玩家开始游戏,她就全身心投入。甚至在每次得分的时候,她笑得像个孩子,一点也没有一开始那种“知晓一切的知识恶魔”的样子。

而像《爱丽丝》这部漫画,从一开始就有无数人在猜测这些人是被如何选中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件,如何破解……等等。结果,迎来的是作者的当头一棒。这也是这部漫画评论两极分化的其中一个原因。因为作者最后告诉大家,这就是超自然现象,被选中的人,只是正好在那个时刻处于生命弥留之际——也就是说,其故事就如其名字“弥留之国的爱丽丝”一样,完全一致:作为弥留之人,以爱丽丝的身份梦游了仙境,最终可以选择永远留下,还是离开去面对现实。

对于《开端》,其实情况是类似的。循环也许只是发生在一瞬间,在男女主不断极其高速地推演下,最终一次走到了完美结局而已。所有的循环都只是一个支线,告诉我们如果主角们如此选择,就会发生这些结果而已。

但如果直接照这样拍,一定毫无剧情张力,作者也不会有兴趣去写,也无法塑造这么多鲜活的人物,最终也不可能让大家产生共鸣。

特别是男女主点到为止,隐忍而让人期待的感情线,也不可能因为一次极高超的推演而达成——特别是,他俩也不过是普通人,不可能完成如此高超的推演。

当然,相信大家还能给出无数多种解释方式。而编剧自身也许也有数种甚至数十种考虑。而这就像买彩票一样,即使编剧给出了一个解释,那也只有少数观众有“中奖了”的好感,而其他没有中奖的观众,不说一定,也有很大概率会质疑或者反对这个解释。而要做好对这个解释的铺垫,无论是编剧还是拍摄组成员,也要花更多的心思去布局。

而一旦去完成这样的布局,这个故事本身的侧重点,就会马上发生变化。而我们就不会再关注原本作为重心的那么多真实故事,甚至会嫌这些故事“水剧情、拖时间”了。

这也就是第三原因。

第三个原因:给出解释,故事的重心就变了

我们并不是没有看过给出解释的各种作品,而且也并不是每个给出解释的作品品质都会变差。

就我看过的内容而言,《命运石之门》和《超自然9人组》就做到了品质的高度拉升。从一开始非常平常的日常里,铺垫进各种小小的细节,并在解谜的那一两集里,高度利用其背后的原理,并最终找到针对这个原理来解决事件的方案(虽然两者都并不是大团圆结局)。

从上面的讲述大家就看出来了,一开始给到的,都是“日常”。哪怕有一些突发大事,都是这些“日常”所推动的,同时也是后期剧情全面推进时的一个伏线(而非主线)。甚至,对于一集一集追着看的观众来说,《石头门》的前几集甚至拖沓得让人无聊。《超9》虽然做得更好,但仔细想想,如果没有后面的解谜,前面的大量细节甚至都没有人会去在意。

如果是对动漫不熟悉的朋友,也可以去看看《黑客帝国》(The Matrix)(第一部)、《千钧一发》(Gattaca)这类的科幻电影。我们都会发现,这些故事要把里面非常规的事情解释清楚,其最终目的,都是让故事的核心往这件事情上靠:黑客帝国讲述“如何选择?什么才是真实?”,千钧一发讲“天赋真的一定大于一切努力吗?”,所以前者讲了一个无比接近真实的虚拟世界及其诞生,后者则讲述了基因改造是如何影响了人类的整个世界……而最终的故事落点,也一定在于这个设定的突破之上:Neo打破了界限,成为了“救世主”;自然人文森特从改造人中脱颖而出,飞向了太空……

也就是说,一旦产生了解谜,故事的重心就必然会从日常进入“大事件”的状态,并开始高歌猛进直到结束。

而《开端》呢?抱歉,一开始就是大事件了,而这个事件贯穿全剧。此时一旦解谜,不仅不会让当前这个故事进一步推进,反而会变成“前面这都是小事,后面一定还有更大的事情”的状态。

我们假设一下,如果男女主知道了如何进入循环的条件,甚至知道了循环的机理,是不是就会变成“把所有乘客拉下车,一个个都进入循环,然后开始揭露人性的弱点”这样的剧情了?再接下来,是不是“男女主掌握了循环的规律,开始拯救世界,而这次的阴谋只是个引子”了?

也就是说,解释超自然现象的目的,往往是为了开启新的篇章。一旦《开端》做了这个事情,那么这一次就不可能奔着大团圆结局去了,甚至必然会出现如《石头门》那样让人意难平的结局,而且会出后续的《命运石之门·零》(就不讨论烂了没烂)。而黑客帝国也有了后续,但重心一定也不会再是这个机制,而是别的内容了。千钧一发则是开放性的结局,由大家去品味。

那《开端》呢?给出的是相对大团圆的结局。因此,解释原理这个手法,并不适合这个故事。不得不说,不管是作者有意而为,或是力有不逮,或是无心之失,对原因按下不表,算是一手好棋。

哦对,这里也必须说一下,我在前面提到的,主要是针对“科幻”这一个层面的解释。一旦能解释清楚,就会发生上述的问题。而相信《源代码》这部电影的朱玉,也很难借鉴到这部剧里,因为设定上就完全不一样。——当然,有人说,也许就是男主做的游戏,只是他和女主一起进来了……这就有点像《黑镜·潘达奈斯基》的故事了——而黑镜的这一个故事比较微妙,有非常有趣的部分,也有让人感觉非常强行的地方。只能说,体裁不同,见仁见智啦。

而至于超自然方面的,有一部分人说,如果说循环是“王萌萌的诅咒”,最后让她得偿所愿升天,也算是个可以接受的解释,也不会影响原有的剧情,这个倒是有点意思,只是,如果单纯圆了王萌萌的梦,这个桥段下,其他人的故事依然是毫无价值的——除非,王萌萌跟车上所有人都认识,知道他们背后的情况,并且把帮助他们变成了她的心愿,而这次的上车也是她刻意安排下的巧合——那非常可以,只是故事的重心也发生了改变。王萌萌会变成“真女主”。而对于其他人的刻画也会变得苍白。整个故事甚至会有点宿命论的感觉。

那么,这就不太符合我国的核心价值观念了……咳咳,开个玩笑。应该说,如果是这种程度的剧情,不太适合中国观众,毕竟大家都信自己,不信命嘛~说不定到后来还得被说降智,说对不起观众呢。这就又回到原因二的问题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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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以上都是以整个故事说完后才提出来的。有一些人可能是在剧情到遇到卢笛的时候……甚至更早(比如我,是在男主进入循环时)就问会不会解释,那么我觉得在编剧写到这里的时候,他还是有机会把整个故事做大,甚至制定一个世界观,让循环继续推进……

只是既然作者选择了见好就收,把范围控制在这个事件之内,那么我们当然还是要顺着故事走下去。这也是一种对自己作品负责的表现。因为后续的剧情继续扩大,很可能就hold不住了——毕竟,《开端》的部分细节和坑也没填上,不是吗?如果作者眼高手低,过度自信,最终出来的故事,可能会变成烂尾呢。我反正不希望这样,我只希望这里面的每一位善良无辜的角色,都能有个好结局~(刘鹏骂骂咧咧地退出了聊天室)

当然,如果大家又有其他想法,尽可以去进行二创,这也是一种乐趣,不是吗?

(Day544-1-1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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