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六点,又到了下班的时间。段雨霖出公司下楼吃晚餐,打算吃完后继续回公司留宿。五天的修养,脸上的淤青和肿包已经消了不少,总算可以不用戴口罩,额头的伤,一个创可贴也能勉强遮住,帽子也可以摘了。唯一不方便的就是脚伤,让她这段时间走路始终是瘸着。
刚出电梯,她就碰见了一个已经不陌生的身影。他怎么找到这里来了?四目相对,段雨霖沉默了几秒便要独自离开。
“雨霖!”赵雨森拉住了这个同父异母妹妹的手。
段雨霖抽开手,冷冷问道:“为什么一直跟着我?”
赵雨森有些回答不上来她的问话,那些想法在他同样极强的自尊心里非常敏感,要说出来不容易。
见赵雨森不说话,段雨霖便再次要走。
“因为你是我家人。”赵雨森心中的想法是被逼到嘴边的。
段雨霖有些诧异。她忘不了第一次见面的那些情景,也介意自己和此人的敏感关系。此刻,她的心里一颤,但很快又恢复一向淡定的状态:“所以呢?要认祖归宗吗不是说……我妈才是小三我才是私生子吗?姓不姓段你随时都可以决定,不用找我。”
看着段雨霖绝强又不懂事的样子,看着她脸上还未完全消失的伤痕,想到那个可怕的视频,赵雨森心里一阵说不出的难受,压着心中翻腾的情绪,他简单地说:“跟我回家吧。”
一句话直接让背对来者的段雨霖,两行泪瞬间夺眶而出。无法压抑住复杂情感的她,感觉身体都有些支撑不住,单手扶住了墙壁。家?自己还有家?会有家人来喊自己回家?想着父母出事这段时间来自己的遭遇,家里被白条封锁的大门,余天远去的车子,想着在酒吧那个可怕的情景,想着自己留宿公司的几个晚上……她只手按住又开始疼痛的胸口,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唯一能做的就是拼命闭紧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看着段雨霖偷偷抽泣的背影,赵雨森上前几步,道:“跟我回家,跟我住一起,直到你出嫁。”
段雨霖按耐住不平的心绪,问:“你就不怕……别人问你,跟我什么关系吗?不怕你是段亦风儿子的身份被揭穿吗?”
“迟早会有人知道的,不如坦坦荡荡的公开。更何况,你我都没有错。”
段雨霖转过身,对眼前人语:“你是没有,但是我有。我时时刻刻,都在准备迎接曾经做过的错事带来的惩罚,包括从小就过得很艰辛的你,现在却要来收留从没吃过苦的我,这难道不是对我的讽刺吗。”说到这里,段雨霖第一次对他舒缓了语气:“如果真的关心我,就不要再来找我了,因为越是关心我,我就越觉得耻辱越痛苦。”
“你不要——”
“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段雨霖坚决着,不让对方再劝解,“你走吧。”
“你现在的想法很偏激,你需要有人陪伴、有人开导,你需要改变。”赵雨森说出心中的真实想法。
“我有朋友。”段雨霖只字片语的回应。她自己却未意识到,那个不再相信朋友、总说自己不要朋友的人,已经受到了某些人潜移默化的改变,已经把某些人视为朋友。
听到这话,赵雨森想到了今天遇到的那个人。那个人很鲁莽,但是,似乎是真心对她好,是她男朋友吗?就这么要她跟自己一起住,以她的性格肯定会很排斥。如果跟她朋友住在一起,那样应该会更容易敞开心扉吧……赵雨森点点头,不再强求她,语:“那今晚……你回去。”
一句话让段雨霖敏感的神经绷了起来,她有些心慌,只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了。我有事,先走了。”说完,转身就瘸着腿快步离开。
“哎?”赵雨森喊不住那逃走的人。他心里也很犯难,不知道该不该揭穿那层纱,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让她过得好点。无奈之下,他打通了宋越彬的手机:“喂,宋总。可能还要麻烦你……帮我照顾一下她。”
正在驱车回家的宋越彬,已经知道了对方的意思:“她还要借宿公司吗?我知道,借宿对公司不会造成困扰,只是作为老板,我很担心我的员工出意外。”
“这样吧,我再去会会她朋友吧。”赵雨森道
宋越彬道:“赵总监,你可能不知道,段雨霖跟她朋友说她是出差。如果让她朋友因为这件事来找她回家,以她敏感的心里,我估计她会离开她朋友,甚至辞职离开越瑶。她是个努力的员工,越瑶需要她。”
赵雨森点头承认,语:“我看她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这两天应该会回去。”接着他想了想,说出一些话:“过惯了任性的生活,她现在肯吃苦,也算是难得,不如就让她锻炼一下吧。只是有劳宋总帮我关照,有什么情况即时告诉我。”
……
没能给白峰更多的教训,武东晟的心情始终被沮丧和愤怒包围着。那句“找人”“我看你是找死”的声音,酒杯酒瓶打砸的声音,以及那施暴的画面让他无法释怀。一个人走在星海的夜色中,他心情沉重。已经是夜晚十一点多了,星海的夜市上依然灯火通明、人声鼎沸。找了个大排档处坐下,他要了几瓶啤酒,独饮那些难以平复的悲愤,形单影只的景象,与身后那群热闹无比的年轻人形成了对比……
凌晨一点,一身酒气的武东晟才徒步回了家。推开门,方程还在玩网游。
“可算回来了。去哪喝酒了没叫上我?”方程玩着游戏道。
武东晟顶着发晕的脑袋没回话,直接去了房间倒头就睡。
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方程,见不对劲,就去房间询问:“喂,你没事吧?”见朋友醉得不行,他只好作罢,道一句:“行你睡吧。对了,你去北京的车票,给你买好了。”
眼神迷离的武东晟听到此言终于开口:“退了吧。”
“退了?你又不去了?”
“不去了。”武东晟闭着眼答。
“好吧好吧,想走就走说留就留,服了你。”
朋友走后,犯困的武东晟努力睁开了眼睛。拿出手机,翻到段雨霖的号码,他拨通了电话。
“喂?”躺在沙发上的段雨霖接通了武东晟半夜的来电,但是来电的人怎么不说话?
她精神还好,她能上班,她没事……他的脑海里全是这些想法,听不清电话那端的声音。他放了电话,来不及挂,已经陷入昏睡中。
搞什么鬼?来了电话又不说话,也不挂,是不小心按到了吗?段雨霖等了半天只好挂了电话。不会是……有什么事吧?想到这里,段雨霖翻出了舒心的电话,刚想电话舒心让舒心去看看,但是她的手又停住了。半夜三更的,这样……再说,自己怎么跟舒心说呢?考虑到叫舒心不合适,段雨霖又翻出方程的电话,思考再三,她还是放弃了。最后,她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什么也别想,尽快睡觉。
……
第六天,也是星期六,除了段雨霖办公桌上还放着她的挎包,周末其余员工们都放假回家了,此刻的段雨霖也不见人影。一个人来到公司,宋越彬在办公室里电脑前忙碌,嘴角终于露出一丝笑意,监控视频里,员工段雨霖,终于进了自己的办公室,睡在了沙发上。
晴了很久的星海,今天下了很大的雨,从早上到中午,到晚上,一直下个没完没了。宋越彬、宋小瑶及父母在一起吃着晚饭,电视里还放着新闻。气象主持人向星海人民发出了安全警告:今晚后半夜有台风登陆,望全市人民做好防范减少外出,避免不必要的损失和次生灾害发生。
迅速吃完饭的宋越彬,上楼去了自己的房间。他将一被单塞进双肩包里,提着包就出了门。
“哥,你去哪?不是有台风吗,怎么还出去?”宋小瑶喊住哥哥。
“哦,”宋越彬答,“我有东西在公司忘收,我去处理一下,很快回来。”
晚上八点,即将迎来台风的星海市,已经开始刮起了凉凉的海风。宋越彬驱车来到公司,提着包乘电梯一路上到16楼越瑶文化。走到公司门口,他的脚步停止了。公司的门,居然是从外面锁着的。里面没人?段雨霖回去了?他掏出钥匙打开了门,偌大的公司空无一人。他提着包在公司每个角落都转了一圈,确定公司没人,确定那位留宿5天的新员工她终于回家了。这是自己一直都期望的,自己终于可以不用担心什么了,可以安心工作了,可是为什么,此时此刻,心里有点失落?……
段雨霖看到了台风的新闻,摸着自己已经消肿的脸,经过再三考虑,她提着包坐着公交车打算回到住处。下了公交,她跛着脚往回走。6天过去,脚已经完全没有之前疼了,估计再过两天,就可以彻底不用这么狼狈的走路。这一关总算过了,这一切总算一去不返了。以后,一定不会再让自己这么“悲剧”。
上楼开门回到住处,她碰到了舒心妈,礼貌的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接着她便直接去了自己的房间。
舒心此刻不在家,而是被妈妈“逼”、被向君“邀请”,在外面吃饭。已经不像最开始那样排斥向君,舒心更有些想法对向君说,摸着酒杯,她不自信的说着:“我就是想不明白,你条件那么好,身边一定会有很多不错的姑娘围绕吧?”
向君笑,认真道:“不瞒你说,我身边的确很多漂亮的女孩,但是我现在需要的,是个可以做老婆的人,不是女朋友。”
“别耍嘴皮子了,老婆都是从女朋友过来的。”舒心道。
“不瞒你说,我谈过几场,但是那些前女朋友们,都不适合做老婆。”向君回,“她们,长的很漂亮,经济也独立。可是她们要不就很任性,要不就太粘我,我得时时刻刻报告她们我的行踪。”向君摇摇头,“我不喜欢这种生活。”
“你还挺受欢迎的。”舒心问,“那我有什么好?我长相平平身材平平,没什么存款,更没有好背景。”
向君又是一笑,凑近舒心的脸,他望着她,认真地说:“你有很多优点啊。你善良、乐于助人,你会做菜、热爱生活;长相平平身材平平,但你还是女人呀,而且这样我不用担心别的男人打你主意;以你的年龄阅历,存款撑破也买不起星海中心十平米,所以你能管吃管住已经很不容易了。背景?你的背景多好啊,跟我是老乡,父母双方都知根知底,没有比这更好的背景了。”
舒心终于被向君的话逗笑了,那些话,听得自己心里,真窝心……
开车回家的武东晟,停好车刚要上楼,就看见了2楼阳台一晃而过的段雨霖。她回来了?!武东晟赶紧上楼。
段雨霖一个人吃着晚餐,舒心妈又端了一盘菜出来:“雨霖啊,多吃点啊。”
段雨霖嘴角犹豫着,抬起头,说:“阿姨,你也吃。”
舒心妈当然意识不到段雨霖的微妙改变,道:“阿姨我六点就吃过了。呵呵,我们家舒心啊,这会儿正和向君在外面约会呢。”
段雨霖听到这句话,原本平静的表情迅速晴转阴。
舒心妈还在说着:“哎,看样子啊,这两个人还是有希望的。等他们都接纳对方,阿姨我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就得回老家去,你们两以后啊,就自己做饭,都学着点。”
段雨霖心里不爽,舒心是想干嘛?要“背叛”武东晟吗?是真的被向君那所谓的有钱人给吸引了?正想着,手机来电,是武东晟,段雨霖接了。“喂?”
“你出差回来了?!”武东晟道。
“是啊。”
武东晟道:“上次你不是说,想要喝点酒吗?现在有没有空,我这里……都已经准备好了。”
段雨霖看看阿姨刚端上来的热气腾腾的菜,自己都还一口没吃呢。是留在这里跟有代沟的阿姨一起吃饭,还是去对门跟那个见义勇为好久不见的青年喝酒?
舒心妈还沉浸在自己期望的喜事当中,边织毛衣边道:“哎,向君这孩子,我就是喜欢!”
切!听到那话,段雨霖心里越发不高兴。对着电话道:“我就过来。”挂了电话,段雨霖二话不说,端起舒心妈刚炒好的菜,抬脚就走。
“哎哎哎哎你不吃了?哎哎?端着菜去哪儿啊?”舒心妈见那情形顿时心中不解,跟到门口,才发现段雨霖是去对门,也就作罢。
武东晟打开门,正惊讶段雨霖端来的菜时,她已经不由分说的直接把菜放在了饭桌上。呵呵,桌上原本就有两盘菜,这下刚好三盘了。还有一瓶葡萄酒?是自己喜欢的那款,完美!段雨霖看到这情形,嘴角的笑意有些藏不住。她主动先坐了下来。
“再试一次吧?!”
听到这声音,她扭头看过去。武东晟正提着那双浅蓝色高跟鞋,期待地看着自己。是自己说要这双鞋的,现在……她又犹豫起来。望着那期待的眼神,想着自己遭罪的事,她慢慢伸手去接那双鞋。
就在她要接鞋子的时候,他已经蹲下身来,直接把鞋放在她的面前,等着她换。
见此,她也不再多想了,抬脚试鞋,大小刚好。站起身,她稍跛着脚地走了两步,还很舒服。保持着不动声色的表情,她继续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葡萄酒。
看样子很合适,武东晟也满意地坐在了对面,同样给自己倒满酒。
“怎么知道我鞋码的?”未喝酒,段雨霖开口就问,“怎么知道我喜欢浅蓝色?”眼光落到桌面上的酒,“又是怎么知道我喜欢这款酒?”
“先喝一杯吧,喝完,我会慢慢告诉你的。”武东晟端起酒。
段雨霖端起酒,与对方轻轻碰杯后,仰头就喝。那意思,是要一口干。
“哎哎,你……不要……”武东晟没想到段雨霖会这么喝酒,“不用喝这么急,慢慢喝。”
段雨霖一口气喝完了一杯酒,长时间没喝酒,她差点被刚才那一杯急喝呛到。接过武东晟递来的纸巾,她擦着嘴角,盯着他,犀利的眼神再现:“也告诉我,为什么昨天晚上打来电话又不说话?为什么凌晨三点,出现在泰明路,那里……不是你下班的路。”
她额头上的伤疤还未完全消,嘴角也还有丝丝淤青,还疼吗?一大杯酒已被她像曾经一样一口喝完,一定有很多情绪无法释放吧。想到这里,武东晟拿着酒,陪着她,一口喝到底。
见他不答话,她又再次给自己、给他各自倒了满满一杯,只是她再次拿酒要喝的手,被他拉住了。
“不要喝这么急。”他拉住她,“有人陪你喝,你就要慢慢的喝。”
她掰开他的手,还是要喝。
他依然拉住她的手腕不放,再次地劝:“我能这样喝,你不能。”说完,他再次将自己的面前的酒一饮而尽。两杯酒喝的很急,自己酒量也不太好,他开始感觉头脑有些发胀。
难道他也有一言难尽的事,她看着他有些低落的情绪,端起酒杯,轻轻喝了一口。不再质问他那些疑惑的问题,她拿着筷子,第一次给他——给余天以外的人夹了些菜。
他开心的笑了,为她的改变。拿起筷子,他爽快地吃了菜,道:“我给你讲个……童话故事吧。”
她吃着菜,慢慢喝着酒,安静地听他说着。
他喝了口酒,叹了口气,开始讲起来:“从前,有一个护卫,他的使命是保护王子的安全。他的忠诚,在他爱上王子的妹妹公主之后便消失了,因为王子和公主同心不同路。为了帮助公主,他得罪了王子,被王子赶出皇宫。从此,他见不到公主了。有一天,公主外出游玩,却被山石掩埋、生死不明,护卫伤心欲绝。”
他继续喝酒,没再继续讲下去,她问:“完了?起因经过结果都没有,这是什么童话故事?”喝着酒,她道:“或者说,你想要表达什么呢?你是在和护卫一样为失去公主伤心,还是和王子一样为失去妹妹后悔?”
他摇头否定,道:“我和公主一起被山石掩埋了,我只是个普通的……寻找公主的士兵。”
这讲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故事,听得她一头雾水。第二杯酒下肚,顺着那莫名其妙的故事情节,她问:“寻找公主,那你是王子派去的还是护卫派去的?”
他闭上眼,感受着发胀的头脑,答非所问:“护卫,叫安东城,不,叫武东城。”
“跟你名字很像。”
他望着她,道:“你就当……他是我哥吧。”
她露出微醉的笑,只道:“武东晟,你喝多了。”
他点点头,承认自己不胜酒力。但是第一次全神贯注看着她的笑,他觉得她好美。抛开所有的曾经,所有的心绪,此刻微醉的她,那带着点怀疑的独特的笑,是别人没有的,真好看!今天是她有史以来,说话最多的一次。其实,她肯接受礼物,肯过来一起喝酒,就已经表示她接纳大家把大家当朋友了,她不会再像之前那样孤单了。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什么?!”她自顾自地喝着酒。
他回:“以后,不管你看见什么,想到什么,都一定要首先相信:我,我们大家,都是好人,都是你的朋友。遇到任何事,好事,坏事,都要告诉我。不要总是一个人……”
不要总是一个人。她想起了很多的经历,除了一只猫,差不多都是自己一个人。此刻,她看着一直在努力使自己清醒的他,她想起了舒心,想起了赵雨森。拿着酒杯,她与他轻轻一碰,借着酒劲,她喝了一大口。
是在敬酒吗?是在谢谢我吗?他拿着酒,陪着喝了一大口。
她喝完酒,突然感觉胸口一阵刺痛。皱着眉头,她伸手按住胸口。
他注意到这个动作:“你怎么了?”
自从父母出事后,自己这里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的痛了,最近痛的频率更是加剧。怎么回事?她自己也不清楚,这是痛还是什么?她咬着牙,忍着那针扎一般的刺痛。
“你不舒服吗?要不要去医院?”他急切地问,见她按住胸口一句话不说,痛苦的表情让他的酒醒了一大半。
深呼吸几下,这阵疼痛才渐渐舒缓。放下手,她看着眼前的人,道:“没事。”
“真的不要紧吗?”他问。
她摇摇头,继续喝酒……
武东晟收到方程发来的短信:“加班,有台风,睡公司”。
滴滴答答,时针在不知疲惫的转圈,夜晚9点,两个人已经将整瓶酒喝见底,台风欲来,阳台的门窗被吹得“咯咯”直响。他站起身,去关好门窗,回来却发现她已经醉趴在桌上睡着。瞬间脑海中出现各种画面,大多都是她一个人喝酒,然后昏昏沉睡的情景,那个时候的她,没有人懂她心中被抛弃被背叛的苦闷,总是一个人醉着,真可怜。
他走近她,伸手摸着她额头那淡淡的伤疤。还疼吗?如果不是为了帮自己找证人,她就不会落到白峰手里,遭受那样的痛苦,对不起,他心中好一阵忏悔!看了看时间,再看看昏睡的她,最后强行扶起她,道:“你该去睡觉了。”
她眯着眼,看到他的样子,记忆瞬间倒回。自己在沙发上喝醉,旁边坐着一个人,似乎也是这张脸。“我好像……见过你。”她醉醺醺的说。
岂止是见过,他心里想着。一言不发的他,刚把她扶到大门口,她就直接整个人软掉,瘫在地上睡起来。这么烂醉,还怎么回去睡觉?他有些后悔,以后不能让她这么喝酒了。现在该怎么办?对了,方程今天不回,明天又是周日,就让她睡自己房间吧。想到这里,他直接抱起她,将她抱进自己房间,轻轻放在床上,小心盖好被子,熄灯关好门窗……
历经风雨交加的夜晚,在周日的早上,星海被冲刷得干干净净,清新的空气四处洋溢,加上领先的绿化设计,让这个大都市色彩艳丽、鸟语花香。
方程大清早就回到住处,一打开自己的房间,就发现睡在里面的武东晟。“喂,干嘛睡我房间!”见朋友惺忪着睡眼起来,他道:“昨晚喝酒了?跟谁啊?哈哈,舒心?”
武东晟拍两下朋友的肩,懒得回答,就直奔自己的房间,打开门,直接往床上一躺。刚倒下,他又弹起来,床上还有个人!
段雨霖被惊醒。张开眼,定了定神,想起昨晚的事,她慢慢坐了起来,却突然发现武东晟也坐在一边。心里不禁一惊,怎么可能不,不可能睡一起的。她迅速下床穿好鞋,一言不发的逃出房间。一出门她便遇到满脸惊讶的方程。走了几步,她还是介意起方程的表情来,道:“不要想太多,只是喝个酒而已。”说罢,也不管对方什么想法就直接走掉。
“喂,我没看错吧。你跟她……”方程跑到武东晟的房间,八卦起来。
“哎别瞎说,什么事都没有。”武东晟道。
“呵,谁信!”方程意味深长的坏笑,“夜深人静,孤男寡女……”
“闭嘴。”武东晟拍着方程的头,不让方程说。
方程一边退着往后躲,一边继续有节奏地打趣:“把酒言欢,互诉衷肠、情到深处,干柴烈火……”方程被武东晟追打到客厅,没看到返回来拿拖鞋的段雨霖,他还在继续说着,“情意绵绵,日出东方……”
“说什么呢?”段雨霖站在客厅铁青着脸。
气氛尴尬到极点。没有看武东晟,段雨霖盯着方程,直到对方不好意思看她的眼,她才拿起落在这里的拖鞋出了门。
“看你做的好事!”武东晟抓起八卦又多嘴的朋友,作势要揍。
段雨霖拿着拖鞋回到家,进门遇见的就是舒心。舒心昨晚回到家,老妈就告诉她雨霖去了对门,雨霖一晚没回,她也是知道的。这会儿看见雨霖提着拖鞋回到家,自己脚上穿的……正是那天晚上武东晟拿着的高跟鞋。她觉得什么都已经明白了,那些事情就不要去八卦不要去再细问了,没有意义。
“吃早餐了。”舒心妈招呼着两个姑娘。
三人坐一起吃早餐。
段雨霖若无其事的吃着自己的早餐,舒心也看上去一脸轻松,嘱咐老妈多吃点。
趁着舒心妈再次去厨房的时间,段雨霖开口了:“听说,你昨晚……去和那个相亲的约会了?”
舒心点点头:“嗯,吃了西餐。因为要刮台风,所以很早就回来了。”
“你要背叛你旧情人吗?”段雨霖的语气不太友好。
“我没有背叛他。”舒心也第一次露出不服的态度。见朋友在看着自己,她有些郁闷地说,“对,你不知道。其实我早就跟他表白过,可是他拒绝了我。”
原来是这样。段雨霖没想到事情原来是这样!怪不得那段时间,他们之间总是别别扭扭的。
舒心继续语:“你出差的这段时间,我也问过他,如果没有你的出现,他会不会选择我。虽然他不回答,可是我知道,他从始至终,都只把我当好朋友。”
“你不要误会,他只是想感谢我对段小黑的照顾。”段雨霖解释着。
“没有段小黑。”舒心终于说出了“实情”,“我,他,谁都没有养过猫,我们都不认识段小黑。”见朋友一脸疑惑,她直言道:“他一直想要帮助你,是因为你爸爸曾经有恩于他们家,这是他亲口告诉我的。”话说到这里,情绪有些激动的她,已经吃不下什么早餐了。
段雨霖也吃不下去了。沉默片刻,她只是轻轻道:“对不起。”
天性善良的舒心,明白情感不是谁能左右的,更没有谁对不起谁。拉起朋友的手,她回:“你没有对不起我,感情的事,你也不要顾忌什么,顺其自然吧。总之,我知道,你是为我这个朋友好。我也希望你能幸福。”说罢,她挎起包,打算出门了。“妈,我出去了。”
“大清早的去哪儿啊?”舒心在厨房回应着。
舒心回:“我和向君约了出去走走。”
“好好叻!快去快去。”舒心妈开心得出了厨房,亲自目送女儿离开,“玩得开心啊!”女儿走后,舒心妈一脸眉开眼笑,对着还坐着发呆的段雨霖道,“雨霖你看,我没说错吧,他们两果然还是有姻缘的。哈哈哈,哎,这下可好了。雨霖啊,你以后就不要再撮合舒心和和她同事了,人和人之间,是讲究缘分的。我看,舒心和向君是最合适不过啦。哈哈哈,雨霖,别发呆,快吃啊。”进了厨房的舒心妈,忍不出哼起小曲来,不忘对外面的人道:“雨霖,你也老大不小了,阿姨看,也得赶紧找个男朋友,不说结婚,先稳定着,这样爸妈才放心……”
武东晟没有养过猫,而是受恩于爸爸,所以帮助自己。可是,他不是孤儿吗,爸妈又怎么可能会跟一个送快递的人有交集?他为什么要隐瞒这些呢?如果他没养猫又是怎么知道我养段小黑的前前后后呢?仅凭4月26号那天凌晨吗?……太多的疑问让段雨霖感觉费解。舒心妈的话,她一句也未听进。
“雨霖啊,你昨天把盘子落对门了吧,有空去拿回来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