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语言的大抵逃不开外研社,从儿时的书虫到不离手的字典,从哈利波特读到莎士比亚,似乎是个执念。
很幸运回国就遇到书虫系列筹备再版,于是顺理成章到外研社实习几个月,到今日两个月许。而去年也恰巧做了两个绘本的翻译工作,于是作为一个学翻译的大四学子,想简单聊聊踩在门边儿的一点体会。
出版社不只谈翻译
最开始上班时天真的以为我是去搞翻译的,其实不然。
没错我是去打杂的。
首要任务是微调。书虫出版几十年长盛不衰,然而几十年前的译文细节之处错误繁多,每天两本书的校对下来必然是头昏眼花。从地名人名的更正,到语录词汇的更迭,既要尽力保持原译文的质感,又要让现在的小孩读得不费力。
其次是无边的细节修正。样书错误繁多,标点符号空格换行字体换页排版,从没想过“编辑‘’这么不易(再回想自己曾对自己的编辑玩失踪,总不能按时交稿,就替她捏了一把汗),一校改完再回厂出二校样书,最后再打版校对,连一张纸的克数都要一一核对。
此外,统计也是必须的技能。这时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我一个学翻译的必修课是数据库和Excel,做完样书还要统计每本书的名字价格页数字数作者译者适合年段。
最后,公众号运营做起来。鉴于我是借着去年莎士比亚翻译比赛一等奖来到外研社的,新出的莎士比亚日历(此处是硬广哈哈!)公众号的营销便也落到我头上。
外研社里,每个人似乎都有无数种技能点,每个人似乎都能自如切换多种状态,身边前一秒花着绘本的小姐姐下一秒就能同外教争论儿童教育的原则。
P.S. 原谅我身处书虫大猫部门,一水儿软萌的小姐姐,天天过手的也都是儿童读物,不能代表整个外研社的状态。
聚是一团火,散是满天星
外交学院和外研社离着六公里多一点,我一周三天实习,早晚都依靠小黄。原本正常八点半上班,而我担心太晒便总是七点就出门,总是最早来到公司,也因此有了很多不同的体验。
刚开始我自以为会是最早到的,结果发现我们这层楼的玻璃门总是开着,第三天遇到了那位总是比我早到的老师。老先生本不需再来坐班,但“和年轻人一起就不会老”,天天一早就来,要么研究门口白板前日讨论的结果,要么乘着没人抓抓灵感写点文章。
老先生说,出版行业这些年没那么景气了,外研社倚仗着应试教育必须的报纸试卷字典过得还算可以;笔译能走下来的都是真爱,原来在北外教笔译,现在大家都抢着口译同传这些路子,再少有年轻一代愿意沉心做笔译了。
他问我答,我问他答,每个雾气氤氲或是阳光明媚的清晨,我们坐在白板前的会议桌边,激动时眉飞色舞抓起笔胡乱写画,沉默时捧着热茶低头无言。
我怀揣了一个关于未来的梦想,年老时像他一样。
中午下楼下吃饭时总会碰到一个挂着精致妆容的法国老太太,小口喝着牛奶吃着糕点,特别显眼的华丽,也特别显眼的孤独。
直到有天食堂人满为患,我不大好意思地问她可不可以坐到对面,她欣然应允。
她温柔地笑,小声和我客套些无关痛痒的话题。原本我是不喜欢打探别人的,只是离开前突然被她客气的孤独刺痛了一下,脱口而出为什么留在中国。
有点黯然的失神了下,她说因为她老公是个北京人,可生前没再回来过,于是她便孤身一人一句中文不通跑来北京,守着一个念想几十年。她说她很喜欢北京,这是个让人没办法生气的城市,哪怕雾霾天苹果皮都会让她过敏,一个起风的蓝天却让人原谅。
她笑得那么开心,我不知道自己还说了什么,不知道该替她开心还是该安慰她两句。
第二次见她,她熟络地朝我挥手,问我未来想做什么。我说读比较文学。
她没像其他人那样问我为什么,我只好把到嘴边的话咽下去。她说,果然,你也想生活在陌生的国度。没等我想好再说什么,她便自顾自地说离开confort zone才知道人有无数种可能。她有会议先走了,希望我也有无数种可能。
我想过无数种可能的未来,每一种都紧握手中的笔开出花儿来。
我曾经以为自己的寂寞不是因为无人鼓掌,而是因为不知道自己的罗马何日建成。而我现在明白所有的不安只是源自内心的苍白,只有没装满的瓶子才会叮当作响,真正充实的人生是宁静的丰盈。
谢谢你们路过我跌跌撞撞的成长,而我也要努力长成自己喜欢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