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哒哒哒.....”
5:58分。

香兰翻了个身，按了下枕边的ipad，晃眼的白光扑面而来，5:58分。孩子的爷爷赶集去了。今天听到三轮车响了。平常的时候，大部分是听不到的。冬天夜长，6点左右天还黑着，人也睡得相当熟。当然了，除了漫长的冬夜，夜短的夏天听到孩子爷爷出门的声音也不多，年轻人都比较贪睡，或者说是觉长。孩子奶奶就不会像她一样，觉少。有的时候比他爷爷起的还要早。淘米，做饭。切菜，备炒。扫院子，收拾屋子。这样一折腾往往就是一个多小时。这样想着的时候，香兰侧身翻回去了。两三分钟后，果不其然，西屋的门响了，紧接着是扫地声。又落下她这间了。平常她会理解为婆婆不忍打扰自己休息，今天呢，她认为婆婆就是故意的，谁让自己起的晚呢，算了，自己的屋子自己扫。接着是扫院子的声音。“沙沙沙，沙沙沙”

“奶奶，奶~奶~，奶~奶”，儿子醒了。香兰坐了起来，开始穿衣叠被。孩子奶奶应声去管孩子了。又是奶奶，自从去年十月一儿子晚上开始跟他奶奶睡觉以来，晚上找我的时候屈指可数，让儿子跟我睡一晚成了奢望。有的时候，明明已经睡着了，可是听到他奶奶进门或说话的声音，这孩子变突然惊醒，然后哭闹着要找奶奶。唉，都怪自己。为了晚上能睡整宿觉，把孩子丢给了他奶奶，现在想找回孩子都难了。奶奶，奶奶。总有一天，我要带儿子搬回去住。上幼儿园了吧，对，就上幼儿园，上幼儿园，我就开始彻彻底底地管管孩子。早饭，不买着吃，就自己做。中午不用管，下去接了孩子，晚上自己做饭吃。等老公回来了，愿意过来跟他奶奶吃再过来。对，就这样。这样还能少跟他大妈家的孩子玩，一起玩也玩不出什么水平。唉，想到这儿就生气。当初结婚说好要给两家垒上墙头的，这倒好，孩子都能打酱油了，连个墙的影子都没有。也怪自己爱面子，怕主动提垒墙头好像是妯娌间闹了矛盾一样，让村里人看笑话。毕竟村里好事的人很多，巴不得谁家出点什么岔子，我可不想成为别人茶前饭后的谈资。可是，没有墙头，两家住在一个院子了，根本就分不清到底是一家，还是两家。他大妈一家不就是典型的例子嘛。以前，他奶奶跟我们住的时候，一天24个小时，除了睡觉回自己屋之外，从睁开眼就开始在我们这边闹腾了。想到当初追在她们一家四口屁股后面收拾屋子的情景就来气。一点不拿自己当外人，就算是自己人，也没有那么折腾的吧。老大闺女更甚，进我家跟进自己家一样，没有不翻的地方，也没有不拿的东西。有多少儿子的玩具或绘本，都被她拿到她家里。这个时候她到分的挺清楚地，知道把自己喜欢的东西拿走。呵呵，不知道怎么教的孩子。不行，要不就去城里租房，让儿子跟她们一家彻底分开，免遭坏影响。这不儿子已经深受其害了嘛。张口闭口的“打”。还不都是他大妈，教育孩子不是威胁就是打。“打”字成了儿子想要做某事遭到拒绝后的第一反应。虽然，每次我都会跟他说，妈妈不打。但是不打，也不能碰，因为危险。可是完全没有用。不行，一定得跟她们分开。

“妈妈。”儿子推门跑了进来。

“宝贝，起床了呀！来妈妈抱抱。”这个时候，抽油烟机响了起来，孩子奶奶做饭了。反正，我是不会妥协的。硝烟是你们燃起来的，我忍住没有争论就算我的大肚了。三个女人一台戏。以后她俩的戏，我只听绝不会多嘴。我呢尽量不跟她们同台，毕竟不在一个理解水平上。说多了是罪。昨天晚上是我被成功地激怒了，我嫂子的目的达到了吧。不知不觉间竟跟他奶奶站在了一条战线怼我。让我把锋芒指向了他奶奶。说他奶奶“懒”，这并不是我本意，也不是我表达的终点。可是这个字还没接上下文，就被我嫂子抢过了话风，说让我跟他奶奶换换，我在家看孩子，让他奶奶挣钱去。就是这句话惹怒了我，说的简单，我的工作要是说辞就辞，我倒是想在家专职看孩子。可是那家庭吗？房贷怎么办？车贷怎么办？奶粉钱？纸尿裤钱？上学的钱？笑话。也是我活该，不该跟她打嘴仗，说自己65岁后还有退资金可领，他奶奶呢？65岁后有什么？靠，她到也会转，说有她。行，那你管吧。呵呵，不是看不起你，到时候你能管的起你自己就不错。也不看看是谁一毛不拔。他奶奶被我说的“懒”字激怒了。说实话，跟我妈比，她还真不算勤快。家里收拾的也不如我妈。但是作为一个婆婆，我很知足，也很感激她为我儿子和我做的一切。她委屈应该的，要是我，我也委屈。但是，话赶话说到刀刃上了，不见血已不可能了。果然，话不能多说。果然，不能跟我嫂子斗嘴。因为斗起来，伤人的话就不止这些了。当时和事后没有跟她解释一下为什么说她“懒”，是我的不对。让老人生气，就是我的错，自己再对也是错。可是我不能认错。也不能再主动提起这个话题，就这样不主动搭理她们就好。最好谁也不搭理谁。

“吃饭！壮壮，叫你妈吃饭”

“香兰，吃饭！”

“嗯，知道了。”

“来，壮壮，洗洗手。”

“来，坐餐椅上。你吃蒜薹吗，奶奶给你夹？”

“壮壮，你吃豆子吗，妈妈给你夹？”

......

早饭终于过去了，除了跟壮壮的谈话，婆媳俩没有一句交谈。对，就该这样，谁也不搭理谁。

香兰陪壮壮在东屋里玩的时候，孩子奶奶洗完碗，要去送他大妈家的孩子上学了。香兰最喜欢7点30分到45分，这十五分钟的时间了。因为壮壮完全属于香兰，香兰也完全属于壮壮，这是娘俩唯一的独处时间。15分钟，少，但是香兰觉得高效。因为15分钟，可以陪壮壮读一到两本绘本，背会儿《三字经》，玩一到两个小游戏，就是各忙各的，香兰也觉得很和谐，很美好。今天又陪壮壮读了一遍《怎么叫醒胖小猪》，壮壮能准确指出刺猬、兔子、小狗、青蛙了。

“嘀”，锁电车的声音。孩子奶奶回来了。

“小敏，你什么时候去吊唁人哎？”

孩子奶奶微信传出来得声音，村里又老了人了。香兰走出屋门，仔仔细细看了孩子奶奶一眼，手里拿着纸钱，面色泛红，眼眶微肿，脸色凝重。大概是血压又高了。算了，除了自己，还没有谁让她受过这么大气呢？

“妈，老了人了又？”

“嗯。”

“谁呀？”

“东头的。我吊唁人去先。”

战争到此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