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里的不完美女孩

『当我的笑灿烂像阳光 当我的梦做的够漂亮 这世界才为我鼓掌』

不知道你最近有没有跟我一样,一直单曲循环这首歌

1

溪流的清脆声唱遍了整个山野,郁郁葱葱的松柏树绿遍整片山丘,夜傍的蛙声模糊了小女孩的听觉。她静静地坐在古老的枫树下面,目不转睛的看着远方的小路,期待着熟悉的身影快点出现。

放学归来的她已经很安静的做完了作业,还和小伙伴们在田间戏耍了一番,嬉闹的笑声消散在了父母呼唤孩子回家吃饭的关切中,只有这个小女孩无人问津。

已经是夏幕来临,只剩下饥饿的肚子和天上高挂的月亮为伴,看着村庄的一户户人家都渐渐亮起了昏黄的灯。她终于忍不住笑了,因为她知道爷爷奶奶关好了牛羊,终于要回家了。漫长的等待对她来说,早已习以为常。

你可能不知道,其实农村里有很多的小孩子都是“留守儿童”,迫于生存的需要,从小爸爸妈妈出去打工,他们就只好跟着爷爷奶奶生活。她也只不过是芸芸众生里的一个而已。

电视上都报道说“留守儿童”是孤独和缺爱的孩子,她并不这样觉得,相反,她觉得她就像一只自由自在的小鸟。每天回家写玩学校的作业,她就可以肆无忌惮的跟着同村的小伙伴去田野里打滚,小溪里捉鱼,草地上玩游戏……

日子过得很简单,她不用担心成绩,根本没人管,偶尔爷爷会来瞧瞧,但他们根本就没有读过很多的书,看不出所以然,更别说教她。

有时候和爷爷一起去集市,走在后面她也会羡慕那些拉着爸爸的手和正在被妈妈训斥的小孩子,还有那些在父母面前撒娇索要玩具的小朋友。那个时候她才会觉得原来自己是一个没有父母疼爱的孩子。但她还是会因为骑在爷爷脖子上高高地立于人群中的快乐和自豪而驱散所有对父母的思念。

小孩子的世界是一颗棒棒糖就可以甜满她的心间,哪里还会顾忌太多呢


2

爷爷奶奶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在她的记忆里,爷爷喜欢喝酒,有时候喝醉了还会发点小酒疯,冲着奶奶发脾气。严重的时候,也是爷爷动手打了奶奶,而奶奶从来都是顺着爷爷,农村里的男尊女卑从来都是这个样子。八岁的她全都看在眼里。

让女孩最期待的还是放寒暑假,放暑假爸爸就会接她到上海去,一家三口住在租来的房子里。妈妈会烧好吃的鱼和肉,全都是她在农村吃不到的美味佳肴。

放寒假的时候,爸爸会从上海回来带很多好吃的零食和美丽的新衣服,在这方面,爸爸从来不会吝啬,可能是他想从物质方面弥补N年来对孩子的亏欠。但是,每次妈妈都不会回来,爸爸说因为妈妈工作很忙。

于是,一家人开心的坐在火堆旁,她总会假装要睡觉,因为这样爸爸就可以抱着她。她躺在爸爸宽大结实的手臂上,觉得心里暖暖的,比吃糖还幸福。

她的记忆里,每次年前都是爸爸带着给她的东西住几天就匆忙离开,过年也都是她和爷爷奶奶二伯的一家三口一起过年,拜年走亲戚也是跟着二伯。她知道其他的小孩子都是跟着爸爸,心里头微微的失落与不解最终淹没在迎新年的炮竹声中。


在学校里,她也不是老师喜欢的对象。上课和同桌讲话被数学老师批评“真是个又笨又丑得女孩!成绩不好影响别人。”她红着脸立即羞愧的低下了头。

她也会因为小事和同学打架,而她也是那个被同学羞辱的对象,别人会说她是“没娘管的孩子”“没爸教的孩子”,她会气愤的捡起石头就砸过去,或者狠狠地冲上去想要把他们狂揍一顿,但她娇小的身板还是输了。

满腔怒火的哭着回家想要告诉爷爷,但是家里却是一把锁,她知道爷爷在外面放牛,奶奶在地里除草。哭声渐渐消沉,哽咽的抽泣,最后也只剩焦急的等待和满满的企盼。

日子依然不漏痕迹的过着,或开心或忧愁或眷恋,都遗忘在了昨日的梦里


3

是不是无忧无虑的日子总会走到尽头?在那个春暖花开的季节,妈妈回家了,还带着快一岁的弟弟。然而,奶奶却住进了那栋白色的大楼——医院。

后来,她无意间听见村里的大人在背后议论纷纷说妈妈是为了躲避计划生育的政策去上海就为了生小弟弟。可是之前爸爸说妈妈是为了赚钱的,她满满的疑惑,她记忆中期盼已久的团聚却夹带了另外一个小生命的到来,她成了姐姐。这一年她十岁。

这措手不及的一切于她来说更多的是忧愁和不满,她没有准备好接受这个称呼。每天看着病床上躺着苍白无力的奶奶,她还要照看牙牙学语的弟弟,觉得整个生活都不忍直视。听妈妈说奶奶得的是一种叫“胃癌”的病,能不能治得好全要听天由命。她似乎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她也会偷偷地躲在没有人的角落,歇斯底里的哭泣。在她童年的记忆里,是奶奶给她穿衣梳头做饭,每次放学下大雨,她以为她会冒雨冲回家成为落汤鸡时,是奶奶步履蹒跚的赶着出现在教室的门口送伞,多少个逢五逢十的假期也是奶奶把她带在身边,奶奶去山上的地里干活,她就在旁边的空地里找小动物采野花,奶奶也会在集市买她爱吃的棒棒糖生怕她走丢紧紧握住她的小手。

看着奶奶日渐消瘦的身影,她在心里默念道“老天啊,如果可以交换的话,我再也不会想要爸爸妈妈回到我的身边,我只想要那个当初健健康康喊我回家吃饭的奶奶,求求你了,让我的奶奶早点好起来。”

以前她特别想念爸爸和糖果的时候,她就会用这一招,她觉得她每次到最后都可以愿望成真。这一次,她是这么的虔诚。有一天,二伯姑姑爸爸全都从上海赶回家,此时,奶奶从医院出来了。她以为情况会好转,但还是觉得奶奶没有当初的干练和圆润,而且奶奶不能吃饭,每次都是喝粥或者吃点姑姑削的水果。她分明感觉得到奶奶的难受。

为什么病痛要让她慈祥的奶奶饱受折磨,她第一次觉得生命如此脆弱,她会偷偷地躲在角落里怨恨自己的无能,却又只能流着擦不干的眼泪。

到了暑假,她却一点期待的心情都没有。没过几天,奶奶就去世了。她看到奶奶安静的躺在床上,似乎整个人都得到了解脱,整个屋子被姑姑亲戚们悲痛的哭喊声笼罩着。她下意识看了一下爸爸,发现超人般爸爸的眼睛里泪如泉涌,这是这么多年来她眼中的爸爸第一次这么脆弱,她的视线也被从前和奶奶度过的美好回忆模糊。

奶奶丧事期间,大人都特别忙碌。奶奶从床上被搬到红色棺材里,她看到陌生人盖上盖子,还把又长又大的钉子使劲地钉上去,而亲戚们在这时哭得特别厉害,还说了很多伤感的话,她才知道原来奶奶要下葬了,要从她的世界永远离开了。再也没有奶奶陪她笑带她玩了。

『人大多数都是这样,当你在拥有的时候,你总认为是理所当然和天经地义,当有一天失去的时候,你才幡然悔悟或忿忿不平』

送走了奶奶,尽管妈妈弟弟都在,她还是觉得不自在屋子里空荡荡的,少了一种味道,属于奶奶每天忙里忙外乐呵进出的味道。有一天,她去房间找爷爷,在门口她发现爷爷抱着奶奶生前的物品在哭泣,嘴里念叨着“老伴啊,你怎么就丢下我了啊,我知道以前对你不够好是我的错,只要你回来我都可以改的…….”原来,最爱最伤心最舍不得奶奶的人是爷爷。

『人生就像是一场赌注,不知道哪个瞬间,你就丢失了你的爱人』

4

她终于过上了梦寐以求和妈妈在一起的生活,但是还有一个和她相差十岁的弟弟。一开始,她是讨厌弟弟的,她害怕弟弟会抢走属于她的爱。因为妈妈总是特别照顾弟弟,而她却要起床来自己梳辫子自己热早饭,那时候她读4年级。

时间总是个能抚平所有悲伤的良剂,她开始觉得弟弟很可爱,天天跟着她,总听她的话,就像小跟屁虫一样。

日子像流水一样奔腾着,她会因为做错事被妈妈狠狠地惩罚,也会因为在学校和同学吵架被老师责骂。当然,她也会因为语文作文被老师表扬而欣喜,会因为在六一儿童节被选中表演跳舞而获得奖状开怀大笑,会因为妈妈和弟弟的陪伴感觉温暖无比……


『岁月总在不经意间就把你斑驳的身影拉得悠长,回眸一笑,你也不知道下一秒会遇见谁』

第一次上中学是和妈妈一起抬着一个大箱子,赶到拥堵的人群中找到自己小学上初中的成绩,“哇塞,语文87,数学57,排名全班30!”她却觉得特别开心,反正语文不差的,数学就无关紧要了。

『生活就这么波澜不惊,因为你总是过得毫不费力』

5

开始了前所未有的住校生活,简直就是传统型的大杂居小聚居,一个宿舍上下铺共12张床,2个人睡一张床,不到30平方住了24个人。一星期回一次家,需要自己从家带米带铁盒饭去食堂统一蒸饭,一周五天吃的菜是从家里带的腌制的咸菜。整个班90人把教室挤得满满的,只有几个家境好的“小土豪”专门定制“包伙”【释:特称,相当于今天的几个人一起点小炒】。

现在看来,条件艰苦,当时她却觉得幸福极了,反正很多同学都这样。她进班的语文成绩排在全班前五名,语文老师上课经常提问她。一开始,她很厌烦,但特别害怕在全班同学面前丢脸,她不得不小心翼翼的认真听课以防提问。语文老师是新来的年轻小伙,长得帅气,总是跟同学们讲大山外面的世界和名人创业成功的故事,那个时候她听得津津有味,羡慕不已。

老师也会把她的作文当作范文读给全班同学听,分析写的好的原因。她开始觉得她不再是那个只能默默躲在角落里的小丑了,她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原来被人关注的感觉如此美妙。无论什么课她都努力去学,她希望可以保持这种关注。但她的数学还是很差很差,每次徘徊在及格线上。

『每一个拼命努力的孩子都不会被上帝抛弃,你想要的,行动就会给你,只是迟早而已』

庆幸的是她有一个数学成绩特别好但语文不好的同桌还是她的床友,每天的朝夕相处,她们早就打成一团形影不离。同桌教她数学,她教同桌语文。加上她不知道为什么,数学老师对她一直特别关注,错的题都给她悉心分析,而且她都可以听得懂。她开始觉得原来她并不是从前别人说的笨姑凉了,她会拿着手电筒躲在被窝里用微弱的光来研究题目,任凭外面女生如何叽喳争论每天生活的琐事。

同桌和她相约一起努力考到本县最好的高中,以前她觉得是天荒夜谭,这一次她却想要为友谊为自己奋斗。当然,学校相处之中也会和朋友有些争执,但所有的摩擦都化解在了小小的纸条传递中,每一次都是友谊的升值。

大雪纷飞,整个山区都变成了童话的世界,她拿到了期末成绩单,全班第三还有一张奖状。班主任还说“看不出来,你是一匹黑马啊”,她笑的合不拢嘴,只有她知道这个奖状的背后是她周末回家从不出门在学校不懂就问练习册卷子做到烂熟于心的结果。

『梦想真小,小到只需把一张试卷考好,小到三年只在坚持一个目标』

初三那年,原来90人的班级只剩下40人,很多成绩差的同学要么辍学去打工,要么转去读了职高中学学习技术,她作为“成绩好的一份子”被老师和父母小心呵护着。那一年,迫于学习的紧张,吃了两年的咸菜她早已痛不欲生,爸爸让她也加入了“包伙”套餐中。每次吃饭都是健步如飞狼吞虎咽,来节约时间复习。

功夫不负有心人,她如愿以偿以600多分的成绩考上了梦寐以求的高中,上的还是重点班。

『当你想要放弃的时候,想想身边还在并肩作战的伙伴』

6

愉快的暑假结束,未来等待她的又是什么呢?

那天天还没亮,她和爸爸一起拉着行李坐上出城去学校的大巴。几番周折,她在茫茫人海中找到自己的班级和名字。

一向自以为考得好的她看到她在68人的班上排名倒数第三的那一刻只能是心碎一地,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爸爸在一旁乐呵呵的安慰说:“没事,你这是重点班,要是给你调到普通班,你还是全班第一呢!”想想,她若有所思的笑了,她在心里默默地告诉自己一定要超越自己的名次,挤到前20去。

原本以为飞上枝头就成了凤凰,却没有想到麻雀只能是麻雀

上课第一天,来到教室,见到来自五湖四海的陌生面孔,她觉得又是一个美好的开始。那个时候,她看到同桌写了一个“安徽大学”在桌子上,于是,她就把“上海大学”写在了书上以此激励自己。她没有去过别的大城市,由于爸爸在上海打工,她很早就见过上海外滩的灯红酒绿,东方明珠的喧嚣繁华,环球港的奢侈壮观,她很希望自己可以和爸爸在一个城市。

高中生活远没有她想的那么轻松,她像以前一样拼尽全力,每天披荆斩棘的熬夜,啃着枯燥无味的练习题,得到的成绩不尽如人意。文科班的女生都非常强悍,很多人你并没有见她学习,可是每次都考得特别好。

随着更多人的接触,她终于了解到什么叫“可望而不可即”。她的左边同桌小A是走读生,家里开公司的在县城有好几套房子,小A边上学边学音乐,有个好同桌的好处就是小A常常带很多零食会分给她吃。她的右边同桌小D,爸爸是建筑公司的经理,也很有钱,每天小D来上课都抱着“东方神起”的报刊杂志,下课就听音乐看MV,从来不关心学习,也不在意成绩。

她还有一个闺蜜小L一到上课就睡觉,和班上同学偷偷地谈恋爱,成绩却一直稳居前十。这一切,她都看在眼里,她才感觉到什么是“差距”。她也请教过小L怎么学得这么好,小L说其实她睡觉也是在听课,她一下哑口无言。面对一次次的打击,她也会抱怨命运的不公,自己的无能,没有殷实的家境,没有聪明的智商,可是她能怎么办,还要继续努力。

『有时候,让人绝望的不只是成绩,还有人和人之间的差距,而这全都源于心里的对比,其实,我们只要跟自己比就好了』

对于月考的失望,成绩的不理想,从大一到大二那个40名好像永远都是她的专属宝座。班主任说过重点班最终能考到二本以上包括二本的最多有45个左右,而她目标是个一本,根本遥不可及。尽管她全力以赴到精疲力竭,但她还是要抱着最后的希望,因为,放弃了,就什么也没有了。

随着高三生活的紧张到来,妈妈随大流也来陪读,她们搬到在学校附近租的房子里。一如既往地失败,陪读的压力,学习的枯燥,距离的落差,她已经失去了奋斗的动力,哪里还记得当初的上海大学只祈求上个二本就好。她还一度迷上了小说,把借到的第一本书战战兢兢打开刚看过目录,就被班主任逮着正着。

后来又是上课罚站又是叫家长来写保证书,全班警告,她泪流满面,感觉整个乱成一团。连最后一丝希望都放弃,只希望快点高考,快点结束这种折磨的生活。抱着能考上大学就上考不上就打工的念头走进高考考场,随心所欲的交上了努力了整整一个曾经的答卷。

高考结束,她果断卖掉了所有的书,她再也不想看到它们。那个暑假,她破天荒的和闺蜜一起学了喜欢的吉他。2013年6月24日,她记得特别清楚,那一天她觉得整个气氛特别沉重,因为将要出来的那个成绩决定着她要何去何从。她木讷的坐在电脑旁看着屏幕上的成绩,积攒了一个假期的眼泪在她看到成绩的那一瞬间如潮水般喷涌而出。接着就是她的手机被打爆了的铃声,她不用打工,她的成绩高出二本20分,最终圆了那个十多年来一直朝思暮想的大学梦。

『你要相信,每一个全力付出的背后都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即使此刻没有,以后也一定会有,你现在所有的沉淀都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呈现』

我对着镜子中的那个熟悉的人说“嘿,小女孩,你好!”

有时候我会想,

如果我当初没有遇见我的同桌,我可能现在就是一个只有初中文化水平的“半文盲”了;

如果我当初不那么全力以赴的话,我可能也是那个茫茫人海中像我爸爸一样成为背包里的打工一族了;

如果我当初破罐子破摔的话,我可能现在过着和我小学同学一样嫁为人妻每天只围着老公孩子转没有自己独立空间明明二十多岁看起来却像四十岁的的家庭主妇了;

……….

『特别喜欢一句话:你的气质藏在你读过的书走过的路和爱过的人里!有一天你会发现,那些曾经你读过的书你走过的路你爱过的人都将成为你人生中的垫脚石,让你的每一步都走的踏实。很幸运,还好没有如果,现在所拥有的就是我最想要珍惜的,对时光温柔以待,对未来笑脸相迎,细水长流,宠辱不惊』

累了,就好好静下来看看书寻找答案;

烦了,就拿起背包来个说走就走的旅行。

(PS:亲爱的陌生人,不知道这篇故事有没有感动到你,我只知道当我写下它的时候,我唯一感动的是我自己,谢谢你的聆听和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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