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挫折越多,感情会越细腻。海子总是哀伤的,但这种哀伤,有品味,有节制,你能感受这种哀伤,但不会沉沦。这是诗人的底线,是诗人的态度。
我走过许多条路
我的袜子里装满错误 《跳跃者》
诗都有逻辑,分为两种,一是现实逻辑,一是情理逻辑。我走过许多条路到我的袜子,走路与袜子由脚衔接,你不会觉得突兀,这就是现实逻辑。当路有人生这个拓展概念时,装满错误又在逻辑之中,这就是情理逻辑。诗歌都会遵循这个跳跃,没这个跳跃,诗歌就显得老气,没有生命。
我的眼睛
黑玻璃,白玻璃 《秋天》
我很喜欢海子对事物的描述,总给我新奇的感觉。描述中隐藏着他对事物的态度,他将眼睛修饰成黑玻璃,白玻璃,有点小孩气,细细品味,万分纯净。
在夜色中
我有三次受难:流浪,爱情,生存《夜色》
流浪,是将自己置身于荒芜而疾呼的畅快,是手边无奈而痛定思痛的逃避。像他《远方》中所说那样:
远方除了遥远一无所有
……
远方的幸福,是多少痛苦
有时对生活的局促,也只能从痛苦中逃向痛苦,从不堪中谋求新生。但一切,都会是徒劳,枉然。因为爱情,是诗人最敏感、最复杂的情感。
诗人的爱情,其实就是他的心。读懂他的心,就能捉摸到他的爱情。
野兽的琴
各色小鸟秘密的隐衷
大地彩色的屋顶
太小太美
如心
海子的心“太小太美”,小的只容下某人,狂热。美多用幻想欺骗自己,这就是诗人爱情的困局:心容易被塞满,却又赋予他自己所期望的品质,行为和一切。总之,在爱情里,诗人就像是疯子。
白杨树下我吹灭你的两只眼睛
……
翻过沙漠,你是镇子上最令人难忘的姑娘
萍水相逢,一次接触,她的美便留在了心底。
我感到我被抬向一面贫穷而圣洁的雪地
你这女子中极美丽的,你是我的棺材,我是你的棺材。《葡萄园之西的话语》
棺材着实让我意外,其实海子完全可选别的词,如此,证明了他的狂热,他的激进,他的极端。
你是我的
半截的诗
不许别人更改一字 《半截的诗》
这或许是他对爱情的一个态度,过分圣洁,也决定了自己位置的卑微,可以称之为痛苦的爱着。
北方
拉着你的手
手
摘下手套
她们就是两盏小灯
……
我端起一碗粥
想起隔山隔水的
北方
有两盏灯
只能远远的抚摸。《你的手》
只能远远的抚摸,是感情的流露,低沉,或而强烈,或而内敛。但,是震撼我心灵的一句,这是我第一首读懂的海子的诗。
风吹起你的
头发
一张棕色的小网
撒满我的面颊
我一生也不想挣脱 《海上婚礼》
那个画面再美,字句中亦流露了难掩的悲情情绪。
得不到你
但我同时在秋天成亲
歌声四起 《得不到你》
或许某个人深深藏在海子心中,成了他挥之不去的记忆,他也不想忘记。
呼吸,呼吸
我们是装满热气的
两只小瓶
被菩萨放在一起
……
菩萨愿意
……
菩萨心里非常愿意
就让我出生
让我长成的身体里
挂着潮湿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