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与君初相识,是在2014年的电影《后会无期》的影院屏幕里响起的主题曲。
那时我十八岁,人生路上徘徊着,一颗心骄傲易碎。
你的声音穿过耳膜,也穿过了我的灵魂轮廓。
我看了两遍电影,为的是再次在电影院的立体音响里听到你的声音。
我跟其他观众一样沉默,可我的沉默在流泪唱歌。
如今电影情节几近忘却,但斑驳残破的灯光下一辆行驰的车向远处的昏黄不安的张望着什么,又似乎寻找着什么,冷风清冽,它是那样的,那样的孤独。
一边孤独着,一边沸腾着,不安着。
我记得这感受,那也曾是我的感受。
也许我这个年纪还不足以说:"我曾经跨过山和大海,也穿过人山人海,我曾经拥有着的一切,转眼都飘散如烟。"
但我也真的失落失望失掉所有方向,在亲情一次次往心口捅刀时,在友情肮脏丑恶被出卖时,在爱情也惨淡缥缈时,少女隐秘的心事除了寄托文字,除了嗑两片药听两首歌又能怎样呢?
而你写的歌,像个幽灵似的,试图唤起生者。
"向前走,就这么走,就算你被给过什么。
向前走,就这么走,就算你被夺走什么。
向前走,就这么走,就算你被错过什么。"
那一刻,我感受到了王尔德说的:
大脑用一个小细胞
可以容纳上帝的天堂。
我想这也是你执迷艺术至死方休的某一个意义所在吧。
大火不能熄灭,众水无法淹没。
2.
顾城说,一个人活的应该是自己,并且干净。
这句话让我想到了你。
看到了鲁豫采访你的视频。
你说你不希望大家把你捧那么高,你本来就是一个爱端着的人,一说你更端着了。
我想,你端着,是你做人的姿态想要好看,却不想迫于众人压力故作姿态。
功成名就后谁也不想被捧上神坛接受顶礼膜拜后忽有一日大众发现神坛上的你不符合自己的期待,再把神坛踢倒把你摔下来。
人生已多风雨,落差承受不起。
你说你只不过跟大家一样,经历一个特别复杂的人生而已。
"人随风飘荡,天各自一方;此生多寒凉,此身越重洋,轻描时光漫长低唱语焉不详……"
我知道,文字还是没能将你心中百转千回道出千万分之一。
那就勉强你,将痛苦淬炼成智慧结晶,将破碎的心化为艺术升腾。
你说你享受过名利带来的快乐,而且甚至都不是飘飘然。
可我们对艺术无望对人生失掉方向时,不总是借以尘世的名利反馈来证明自己的重量吗?
野马轻裘的绝望比筚路蓝缕的绝望总要好。(诗人木心说的)
人在苦海无渡时真我假我都没有浮华醉一场来的重要。
灵魂点燃不了艺术火花的时候,那就让肉身欢畅淋漓吧。
上天为难你的时候,你可不要再为难了自己。
好吗?
好的。(我替你应答)
你说你有你的才华,你不可能做出特烂的东西来。
可能你说这句话会让一些深受儒毒的中国人觉得你轻狂。
但,"谦而狂的人,狂不到哪里去;不狂而谦的人,真不知其在谦什么。"
你可能没发觉,因为你的真实,更映衬了你对艺术的纯粹,艺术因你而更明媚。
采访中的你神情有点儿呆滞,透露着诚惶诚恐地拘谨,手不安的卷着衣服边,像一个茫然少年面对着陌生人群生怕说错话做错事般。
可我不曾想会看到这样一双眼。
眼神可以如此明净。
明净的像遥远天边的某位神话女郎洒下的点点泪光。
即使透着一丝不易察觉和无处安放的幽凉,可也跟受过生活严峻考验被风霜浸泡过的脸庞全然不配。
像一只在河畔轻舔溪水的小鹿,清风细拂着波面,一圈圈微漾开来的涟漪倒映着它的娴静与神秘,让人流连又不忍打扰。
像一个已配宝剑尚未入世的少年,情怀如昨,不识人生况味;无限炽热;保有天真烂漫,燃烧着什么,又释放着什么。
我很难形容,但我还是厚着脸皮形容。
我想,这是你亲手浇灌的灵魂。
纵使遍体鳞伤,也要活色生香。
应证了诗人兼哲学家的泰戈尔一句话:神等待着人在智慧中重新获得童年。
3.
你天真地像动物,
自然地像植物。
不知道你知道吗?
你是娱乐圈话题终结者,比如你参加《跨界歌王》,主持人甩出一张敬业牌,问你这一季来的理由是什么?你说这是你的工作,你靠这个赚钱,人得吃饭对吧。主持人头顶一群乌鸦飞过,又甩出一张感情牌,说你肯定有选择它的理由对吧?(支持人:这下你总该要了吧)你说因为这是你经纪人选的,他想推广她。(你:不要。)
支持人暗想:这台没法主持了。(这牌没法打了)
主持人问你:怎么上综艺娱乐节目来了。
你说:我这阵子真的挺需要钱。
所以和你合作的王子文以及现场所有人员笑的像给牙膏公司打广告。
主持人暗想:今天我又要哭着下班了。
你也坦诚说你自己越来越不会说话。
我觉得我懂这其中一点的缘故。
毕竟一开口大家都跪了只有自己一脸严肃的像不明所以的二傻子,是谁都不敢说话了。
好吧我开玩笑哒。
是世界变化太快,不知道该拿什么面具又会登上什么舞台。
况且言多必失,太多话给不相干的人听,怕自己会噎到苍蝇。
就像你微博只有几条,而微博关注的人是一个都没有。
你想把时日和专注力投放在艺术上,为的是随时准备好可以做独立音乐的那一点儿天时地利人和的最优状态。
哈哈,我语文阅读理解做的不错。
可你不知道的是,你的粉丝一个个都是高考语文阅读理解满分大神。
就连你发了一个省略号,大家都浮想万千。
什么又怒怼某人某事啦,什么目测今年六场演唱会啦,什么此时无声胜有声啦……
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你是朴树,大家喜欢的朴树,是18年1月21日后海最美的一棵树。
海子说:你来人间一趟,你要看看太阳
我说:苏杭有古树,亦何欢;人间有朴树,亦何苦。
4.
生活求朴,品格若树。
对世界的索求实朴,对艺术的执着若树。
这话说出来可能有点造作,但这是我所能想到的最好的对你名字的诠释。
在我只知道你的名字和你的几首歌时,甚至还不能把你的名字和歌曲建立联系时,听闻你唱了一首《送别》
你说你若写此,死而无憾。
也许读过李叔同,才知你为何痛哭。
后来在视频上看到你唱了这一首,几度哽咽,泪洒唱台,虽是极尽克制,哀伤仍无法掩饰。
我想,也许你空白的那几句,是弘一法师隔空跟你对唱吧。
视频前的我,眉骨一紧,心也一拧。
在我很小的时候,听到这一首歌,还有马致远的《天净沙·秋思》,就已经能嚼出一点哀凉了。
不管是搬进城里跟四岁前唯一陪伴我的姥姥隔绝,还是数次搬家跟心爱的物品还有小朋友诀别,亦或者是任何一场伤害和阔别,都是和之前的世界割裂。
没人懂我的兵荒马乱,孤立无援。
所以,
别人只当送别歌来唱,唯听到心里者独断肠。
就像你说:生活没有诗句,只有远去的站台。
这大概就是许多年后我会喜欢你的冥冥指引吧。
5.
你说不能老那么几首歌混一场演唱会,于是就有了这张《猎户星座》专辑的诞生。
你的《猎户星座》面世,距离上一张专辑的发行,间隔了十二年。
有公号文章说你死磕了十二年,打磨了十二年。
而你,你又一次为真实发声。
你说:关于这十二年,我真的很厌烦那个说法,“某人十年磨一剑,十一年,十二年”。一而再再而三,我觉得好愚蠢。我不是用12年来做1张唱片。不是。如果一张唱片做了12年,可以预见,那该有多糟糕。是老天爷让你等了12年才等到可以做唱片的状态。
你说:修复,重建,就像治疗一场大病,或等一杯浑水变清。
有本书这样描述煤的形成。有些树木凋落了,被埋在地下,漫长的时间过去了,他们经受着强烈的外力挤压,最终变成了煤。而另一些树,被埋在更深的地方,经历了更漫长的时间和更剧烈的挤压,他们变成了钻石。
我没以为我是钻石,或是什么大天才临世。我还没那么狂妄。我的心智基本成熟。我相信这唱片是一粒煤。我为此而荣幸。尤其是在这个遍地塑料制品,缺少基本的爱和耐心的年代。我想我经受过那些挤压,坚持了下来,我没有回避那些痛苦。于是,我不用刻意做什么,他们都会释放在音乐里。是的,我在写歌时,在编曲时,感觉到了他们。他们都在那儿。我知道,我等了10年,就是在等这些时刻。
你说你不是一个自觉的人,如果重来一次,也未必有勇气把这些年的遭遇再经历一遍。
所幸,所有的悲伤不全是灰烬,老天给了你劫难,到底也把属于你的才华还给你了一些。
你总跟别人殊途,不是沉寂选择你,而是你选择沉寂。
用鲁豫的话说,这些年不是我们遗忘了你,是你不带我们玩儿了。
你自愿花十二年时间等到一种真正做音乐的状态,而不是蹭自己之前的热度,随便写点儿歌只为了圈钱。
这些年不知道你确切遭遇过什么,又陷入过怎样的泥沼里;
暗伤连城的岁月里,又是怎样一个人活成千军万马,才迎来这四海潮生。
就算经历你所经历,也未必感你所感。
好在,你的某样东西在生命的火光里越靠越近,仿佛黑暗的印章,在飘忽不定的宇宙间烙下印记。
你说道理是懂的,过分执着源自某种愚痴。
可艺术需要你这样的愚痴,我知道你知道。
你说,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被叫朴老师了,可怕的是有时还答应了。
如今人们把某一领域的专业典范统称为老师,你是音乐界的匠人,故不必妄自菲薄。
你说:我不否认我心存偏见,明星这个词昂贵而无趣,象涂脂抹粉的尸体。与这行业若即若离的那些年,被裹挟着,半推半就着往前走,边抗拒边享受着它给予我的恩惠。钱,名声。一度沾沾自喜,而且颇有些年迷失其中,沉湎于享乐,无力自拔。直到老天爷收走了赋予我的所有的才华和热情。
你如此真实的坦然自己的感受,如此忠于自己的感受,我想在艺术上有洁癖的你,在细节上扣细节的你,作品便是能感染人心的原因了。
我所理解的艺术,便是人们不曾到达过的真实和纯粹。
海明威告诉我们:人可以被毁灭,不可以被打败。
至少,至少可以不投降的那么早。
我想,
倘若你的心会碎,它会在音乐里断肝肠,
就算平凡是唯一的答案,你的灵魂也在这宇宙间壮丽游行过。
6.
你唱:只有奄奄一息过,那个真正的我,他才能够诞生。
所以十年后的你,涅槃归来了。
即使你曾因生活无可乞讨,你也敢于领教;
即使为窘迫"下跪",可你两眼带刀不肯求饶。
是了,岁月不饶你,你亦未曾绕过岁月。
你不做命运傀儡,命运终将以你为贵。
你说:就我而言,我只希望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心安理得的,让它们尽可能有趣。这一点愈发清楚。它对我很重要。
你说不知不觉地,你开始接受发生在你身上的一切减法,并乐于见到自己变得越来越少。有一天,你居然发现,在心里的某个地方,你比最年轻的时候还要年轻。以至于认为,一切才刚刚开始。时间变得不再有意义。各位,时间哪儿都没有去。它是你的幻觉。它并不存在。
我相信这句话,流逝的不是时间,流逝的是我们。
你说:是的,我不只有你们所看到的那一面,单纯的,善良的,孩子似的,害羞的 ……在我的心里,也有欲望,有邪恶,贪婪,欺骗,各式各样的黑暗。我曾努力地掩饰他们。甚至无法面对这样一个自己,如此厌恶他。我曾过着浑帐混乱又矛盾重重的生活。
可我相信,你习于冷,志于成冰。
是不是现在的你参了一些佛法,你能找到些平衡了?
就像你的微博网名:"如是我闻_一时"
修心不乱,自成一佛。
神灵静默,神的静默使人的思想成熟而为语言。
作家林清玄就写道:人生的美分为三个层次:第一个层次是欲望、物质带来的美;第二个层次是文化、艺术、文明带来的美的满足。第三个层次是灵性、精神的美,这是最高境界的美。他信奉“尽心就是完美”。
这世间乃是为美之音乐驯服了的,狂风骤雨的世界。
你尽心了。
就像你说,梦有时不必实现,当它成为现实,便失去所有可能。
你经历过雷霆万钧,可你因灵魂轻盈而活的云淡风轻。
去留无意,不以己悲。
风尘并未熄灭你的清澈目光。
纵使肉身陨灭,也可以笑着灰飞烟灭。
7.
我喜欢的一个作家也喜欢你。
她叫你小朴。
尽管她比你小十五岁,但我知道这其中的意味。
她叫你小朴我不嫉妒,但她看过你演唱会我就很嫉妒了。
她写道穿过半个北京去看你,距离不算什么,但郑重其事去赴约的感觉是不同的,所以她拒绝了朋友赠票,坚持自己买票来看你。
(我又一次哭晕在食堂,为什么是食堂?我要化食量为力量。)
她写道路过一个大院子,院子本身没有任何特别的画面,却那么深的留在记忆里,或许只是因为,在带着仪式感去看自己喜欢的人的路上,每一个细节都衍生了它独有的意义。
她写道她想到了她会哭,却没想到从头到尾都在哭,不可自持的。
你唱完歌停下来讲话时,脸上还有不入世的青涩和笨拙。
你说你一直在学着接受,去接受所有不如意的东西,可是……接受……好难啊。
你说的那么诚恳,每一个字都能砸穿地面。
接受好难啊,这五个字里有你的赤子之心。
她写道她的心心疼你,疼的像被一支箭洞穿了,血一直咕噜咕噜的往外涌。
她哭的鼻涕冒泡才低下头找出一张面巾纸。
(我知道她大概是不想趁能亲眼看着你的时候目光移开哪怕一刻。)
她写道现场《生如夏花》第一个音响起来的时候,全场腾地一下全站起来了,就像有人在场子里放了一把火。
《生如夏花》是03年的专辑,今时今日已经过去了十四年。
很多很多人都说,我们等你出新专辑等得太久了。
但“等待”的真实涵义是什么?这十四年里,我们过得好好的,朴树不唱,还有千千万万个歌手在唱,我们多的是歌听,多的是演唱会可以看,谁也没有一心一意的在等你。
可这十四年里的种种煎熬,建造与摧毁,无数次推翻与重来,饱受折磨和自我怀疑的,只有你自己一个人。
西西弗斯推石头,也不过是如此。
她写道我们爱你,不吝以最高规格的词汇赞美你,可是又有多少人真正理解,在污浊之中保有少年意气,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她写道二十四岁生日的时候,朋友寄了一张《生如夏花》的签名CD给她,那是朋友混歌迷会弄到的唯一一张。
那张CD她一直带着,每一次搬家都小心翼翼的确认过,生怕会遗留在上一个住所。这么多年一直没有买CD机,事实上它对于她,象征意义远大过于实际意义。后来的很多年里,她再也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朋友。
她看了很多关于你的资料,人物稿,视频,她写道你曾说:“我还是对悲伤非常敏感,即使我现在越来越觉得,我喜欢明亮的,我喜欢开放的,但我觉得,那种悲伤还是在我心里面的。”
她写道你的演唱会结束的时候,全场的灯都亮了,她转过头去对朋友说,你还能想到谁,会在自己的演唱会上唱《送别》这种歌。
观众们都站起来了,依依不舍的,鼓掌鼓了一遍又一遍,其实没有听见有人叫“安可”,台上的工作人员都打算要收拾乐器了,忽然之间,你转过身来,用商量似的语气说“要不,再来一个?”
你把新专辑里的一首歌又唱了一遍,最后,你终于说,谢谢你们,我觉得自己越来越好了。
她写道:"不挣扎的人生是最幸福的,但我们为什么还要挣扎呢?
平稳而顺遂的生活,会扼杀什么,很多人都没有往深里去想过。我们总是刚刚一触碰到那个问题的边缘就赶紧缩回了自己的手,因为天性中本能的趋利避害,我们原谅了自己的怯懦。
理想是什么,不曾为它呕心沥血,就不配说爱过。
恪守信念如果只是像点一顿外卖那么简单,它的高贵又如何彰显?
成为自己想要成为的人,要走人世间少有人走的路。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不是一朝一夕的坚持,它是一生一世。
一个人在十几二十岁的时候跟世界闹别扭,别人都会说,那是因为他还不成熟。
可是一个人到了四十四岁的时候还在跟世界闹别扭,你知道,他是以血肉之躯承受苦难的圣徒。
万马齐嘶的时代,能再见到你,像是某种指引。"
朴树,让我听见你,像是某种指引。
幸运的是我,有生之年看你开放。
说了这么多,
其实我不是你的骨灰粉,不曾及时追踪过你的每一个动态,连铁杆粉都谈不上。
我只是单纯喜欢你的声音,带着故事的声音,
以及你做的独立音乐。
有时想想,好像你跟我热爱的陈慧娴王菲这些歌手没什么不同,不过是以你曲会我心,在我失恋失眠或失梦的夜里,有歌可依,让悲伤飞一会儿。
可这一会儿会儿,比安慰更安慰。
而且你的每首歌,都能让我寻到抚慰。
你曾慰藉我,想想就心酸。
这土扬灰飞的世间,人心蒙尘,岁月蒙垢,又有什么能真正安慰到你呢?
我所能做的,不过是狭隘的精神支持转化为物质支持从而转化为对你的艺术支持。
虽然不知道到底是支持你还是支撑我自己。
我萌生了想要见你一面的愿望,哪怕是隔着人海观望。
尽管还是学生的我时间不多资金不多。
答应我你一定要再来郑州开演唱会好吗。
最后还想说,
我之所以写七条,是基于两点,
一是,七颗星连成北极星,想表白你在某种程度上对我而言就是北极星般的存在。
我不是赞美你
外界的赞美不能抬高你一分,
外界的诋毁不能折损你一分。
你在那里,无需赞美,你已实美。
二是,七这个数字很神秘,犹太人信奉这个数字,并相信这个数字能够带来好运,这么聪明的民族都信仰这个数字,所以我希望它能给你带来好运。
这篇文章,只想写你的名字。
即使它归于沉寂,
稍后春天也会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