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上春树的《没有女人的男人们》中的故事们,关乎爱情,关于友情,但总的来说,离不开对人的存在的探究。村上春树的语言简练中带着辛辣,种种譬喻和形容让人会心一笑。
令我印象深刻的有两个故事:
(一)《驾驶我的车》
家福是一名演员,妻子几年前就去世了,可是他心里一直有个结:妻子在生前与多个男人保持着肉体关系,他心里清楚但一直没有道破,他想知道妻子出轨的原因。因此他故意和妻子生前出轨的对象高槻交朋友,在一次谈话中,高槻对他对他说了这样一段话:
“……问题是,哪怕再是理应相互理解的对象、哪怕再是爱的对象,而是完完全全窥看别人的心,那也是做不到的。那样追求下去,只能落得自己痛苦。但是,如果那时自己本身的心,只要努力,那么努力多少就应该能窥看多少。因此,说到底,我们所做的,大概是同自己的心巧妙地、真诚地达成妥协。如果真要窥探他人,那么只能深深地、直直地逼视自己,我是这么认为的。”
高槻的这番话十分耐人寻味,即使是朝夕相处的关系最亲密的夫妻,也会有各自不能说出口的秘密。家康的妻子出轨的原因,可能除了她自己以外谁也不知道。苦苦地想要找一个答案的家康是有些强求了。实际上,妻子的出轨是在痛失爱子之后,而那时他开始把生活的中心更多地转移到工作上,和妻子的感情产生了微妙的变化。说不定,正是因为这个变故,他和妻子之间有了无形的屏障。
(二)《昨天》
“二十岁前后的那些日子,尽管我多次想要把它们记录下来,却怎么也做不到。当时,在我周边不断发生着各种各样的事情,应付这些已经使我精疲力竭了,根本没有余力停下步子,把那些事情一一写在本子上。况且,大多数事情都不是让我觉得”必须要写下来的事件”。那时的我,迎着扑面而来的狂风,勉强睁开眼睛,气喘吁吁地继续向前迈步,已经是极限了。”
“会想我二十岁的时候,浮现在我脑海里的都是孤独和寂寞,我既没有可以温暖自己身体和内心的恋人,也没有介意推心置腹的好友。每天都在无所事事中读过,对于未来也没有任何憧憬,几乎是把自己深深地封闭起来。有时候一个星期也不和任何人说一句话。这样的日子过了长达一年。很漫长的一年。至于那段可称之为严冬期,是否给我这个人的成长留下了宝贵的年轮,连我自己也说不好。
当时,我也是每天晚上从圆形船窗眺望外面的冰做的满月。厚二十公分左右、冷冰冰的坚硬而透明的月亮。然而,没有人陪伴在我身边。我一直是孤独一人眺望着它,无法和任何人分享那月亮的美丽与冰冷。”
“我”是一个出生小镇的大学生,多年之后这么自己回忆二十多岁的时光,将那时的“我”描述成“迎着扑面而来的狂风向前迈步”。那轮在梦中的冰做的满月象征着神秘莫测的未来,“我”感受到它的冰冷与美丽,但是却无人分享。
亲密关系是每个人都向往的,但往往我们更多地面临的是生命中的“分离”,比如和爱人的分离,和朋友的分离。这种分离让人无奈悲伤,说不清道不明它到底对我们的生命有益还是有弊。接受生命中的“分离”,努力寻求和他人的“合一”,应该是每个人一生孜孜以求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