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留恋太多上辈子。
就像经历过一场意外。
在醒来时就被这个普通的女人搂抱亲吻。
没有任何协议,就在我的血里刻下她的骨。
也许她想我是女孩 可以为她分担家活
也许她想我是男孩 可以为她的大儿子找来一个兄弟
也许,她没有选择 她一生迷信的神也没有留意她的祈祷
我也没有选择 只有闭上眼睛吸吮她的乳水
在二十四小时中的二十三小时睡在她的手臂——粗糙却温暖的手臂。
也许,一切都已经安排好——这辈子,我是这个母亲的儿子。
我不知道用怎样的方式来陈述这个女人——给我生命,给我性别,给我眼睛、给我手的女人。
她普通到我无法接受,她又伟大到我无法承受。
她的脚,满是泥泞,却给我干净、能穿皮鞋、能支撑我一生的脚;
她的手,满是茧子,却给我拿笔写字、有力、可以打羽毛球、可以用力拥抱的手。
她,不识字、迷信、固执、甚至愚昧。嫁给了一个显赫一方的世家子弟。
她的男人老实忠厚,没有心机、没有一切男人的通病——除了太尊重他老婆。
不知是她的命好,还是她的男人的命好。
他们就这样,37年,在柴米油盐酱醋茶的腌制下,没吵没闹,没有电影电视剧小说里7年之痒,也没有30年之痒。
一辈子,就如他们相遇的那一天。
他们给对方最高的评价就是对孩子说:你老爸这个人太笨;你老妈这个人什么都不懂。
她永远不可能是伟大的人,但永远都只能是一个普通的农村妇女。
她注定要从饥饿、愚昧、荒唐的年代走过来。
因为饥贫,因为时代,她的孩子都不用害怕吃到三聚氰胺的奶粉。
当孩子的脸贴在她丰满脂白乳房上,可能是我一辈子最丰足的时候。
即使,有时吸吮出的乳汁中混着血线,那就是最朴素的生命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