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天,“5日我们一起去灵山徒步吧!”“假期余额不足,时间有点紧,你们俩可以做伴,我就不去了。”第二天,“你时间挤一挤,5日一起来走一走。”“好!”时间不是浪费在这里,就是浪费在那里,总归是要浪费的,和好朋友们一起做徒步这样快乐的事,这样的浪费我喜欢。
7:30出发,7:00已经在出发地点等候,这人跟我一样,总是会提早到。她一边抱怨背包太重,一边拿出三个苹果,一人一个,还有三个橘子,也是一人一个,橘子后来还成了我们三人小团队拍照的小道具。剩余的两个人则一边批评:“参加户外人要走很多的路,背着东西会很重,所以大家都只带自己的食物,以后不要带我们的!”一边接过来吃。以后大概率历史会重演,继续带继续吃继续批评!(记得上次徒步也是这样,给我们准备了相同的帽子,还有同样的苹果,还有各种零食。)然后参与批评的人,也拿出了三个蛋糕三颗糖……哈哈其实我也准备了一些……“我还想叫你背着一样的背包来,这样三个人都一样的背包。”我们,曾经厌弃一模一样的穿着打扮,追求个性张扬;现在又渴望宣扬我们是集体中的一分子。哈哈!人生的精髓就在于这样来回折腾,在逃离集体和回归集体的折腾中,完成自我的救赎。
我们一行25人,走着走着,这次我们又看见梯田。这次的梯田就在屋角,稻谷已经在收割,有两人一组,也有三人一组,还有一人成组的。他们无一例外都是老人,白发苍苍。老人们手里忙活着,嘴里接着我们的话头,乐清话虽听不大懂,却懂里头的幽默。我在想:假如角色互换,我们能不能如此淡定?我们应该如何过好这一生,人生的价值在哪里?我们是不是就是《美国商人和渔夫》里那个美国商人,而这些老人是不是就是渔夫?或许我们就是那个渔夫,谁又是那个美国商人?也或许他们不是别的什么人,他们就是灵山脚下收稻谷的老人们,而我们是见过了他们收稻谷的样子的人……
与上次露营一样的是,我们同样路遇牛的一家,他们在悠闲地吃草。突然来了一群五颜六色的人,手里还有“长枪短炮”(登山杖,相机手机),牛们惊慌失措。小牛惊慌失措地跑回老牛身边,老牛愤怒又惊恐地哞叫,有些牛干脆跑起来。“穿红色衣服的人不要靠近牛!”我的两位同伴赶紧藏起红背包,避开牛。我顺着人流往前走去,瞥见前面一只牛奔跑的背影,牛尾巴一闪,就隐入丰茂的草、树中。他们说:“牛被我们吓到了!”“小牛没看见它妈妈,害怕啦!”“牛慌不择路,会不会迷路了?”“不会的,它们天天在这里走来跑去的,很熟悉的。”真是一群可可爱爱的徒步人。
这一路上草长得比人还高,没法看清脚下的路,只能凭着感觉靠里边走。路边的长了刺的枝条很热情地拉着我的衣服,茅草的叶子很容易“亲吻”你的脸颊。我们穿枝拂叶,还得避开脚下牛刚拉的粪,一路实属不易。突然,当我跨过一处小沟后,身后草丛里传来一声牛哞,有人喊:“牛往回跑了,小心!”我不禁为还在身后的同伴们担心。电光火石之间,牛又跑得不见踪影了,人们亏得那声提醒,及时避让,毫发无损。有惊无险!这些被人饲养的牛们,也算是见过人类的,却如此仓皇,两个物种之间是如此的隔膜。但是,想想很多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也就释然了。决定心与心的距离,从来不是外在的东西。我们所结交的好朋友们,高矮胖瘦、性情、各自家庭出身全都不一样,无论近在咫尺,还是远隔千里,我们有时一年都见不了几次面,但是不妨碍我们惺惺相惜,友谊之树长青。有人说上帝因为不能无所不在,所以创造了母亲。我想说,因为母亲终会老去,变成我们的孩子;因为你终究要独立面对这世界;所以上帝给你送来了朋友。
从茅草淹没的路间摸索着走出来之后,我们爬上了一段公路,又接着上了一条台阶路。原先散落在队伍里的我们三个好朋友,又走在了一起,有喜欢被拍的人,另外的人就变成喜欢拍照的人。负责拍好,还要负责夸好:“这么美!这么好看!”“就是很好看啊!”语气斩钉截铁,夸奖不遗余力。这就是好朋友:哪怕你年老体弱,是个丑八怪,在她们的眼里都是美的。她们见过你最狼狈的时候,仍爱你沧桑的样子。世上假如有两种无私的爱,那么除了血缘之爱,就是这种挚友之间的爱。当痛苦来临的时候,她们比你先一步感受到痛苦;当你快乐时,她们和你一起分享快乐;她们适时出现,及时隐身。我想我们对于这人世间的好感,有一半来自于这些亲爱的朋友们。
登山之路就像人生之路,时而逼仄,时而宽敞。我们来到了山顶,最佳揽胜处。我们三人不约而同地并肩而立,看万山起伏,连绵不绝,看峡谷蜿蜒曲折。虽说是时令到了秋天,山还是青黑色,并没有看到层林尽染的景象。或许是因为今年经历了史上最热的夏天,至今夏的余威仍在的缘故,也或许山上多是松树的缘故,又或许是江南的山,所以颜色变化不大。但是这些并不妨碍你在这高山之巅,被激发感触。或许你会顿生“一览众山小”的豪情,想要登上最高处,因此刻胸中激情澎湃,想要无限扩张,所以拍出的照片极具英雄气概;或许你默默面对这几千年无言矗立的群山,难免会有“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之感。伤感是一时的,感触却在你的心里深刻下来。
“人间四月芳菲尽 ,山寺桃花始盛开”,今年不知怎么的,山下的桂花还没开,山上的桂花却已凋落。 下山途中,看见公路旁一树一树的桂花,都萎落于地,地上一层层桂花。山下一座小院里的桂树也是如此。这座小院沿溪而建,有侧边古朴乡村式的小小的院门,院子里有两颗桂树。桂树的中间正对小溪的位置又开了一对门,门上是一把锈迹斑斑的锁,看来很久没人打开过了。院墙的下部是石头砌的,上面一半则选用木头格子栅栏。坚硬与温暖,厚实与轻灵……显示出一种对比、变化的美感。门是与院墙是同系列的,也是木头做的格子栅栏,明显是经过精心设计。如今经历了风吹雨打,显出破败的景象,之所以如此破败,关键应该是,主人废弃了这座小院,不然岁月的痕迹只会给小院平添魅力。门外有台阶可以直接下到小溪里,此刻却落满了桂花,厚厚的一层……曾经,这些桂花应该是被细心地收集,用心做成桂花蜜,洒在甜甜的汤圆上的吧?转念一想,有过曾经,曾经认认真真真真切切地做过桂花蜜,不也是很好?
时间带着我们狂奔,我们无法回头,有时候你觉得这篇文章很好,收藏起来,想要回头好好再看看,但是,收藏的文章越来越多,但再也没有了回头看的时间和心情。所以克服焦虑,也放下恐惧,在时间里安顿好自己,心无旁骛,专注于当下,当下的人和当下的事,如此甚好。比如,此刻,我和我们朋友们在一起,和驴友们在一起,让这桂花、这小院填满心头……
登山的意义恐怕就在于此,在于再一次感受好友之间的默契和互相看见……
当然登山的意义,还在于突然开阔得让你的心胸也为之开阔的视野;在于那些让你感动却无法言说的美景;在于走别人走过的路,拥有自己的收获。
我想和你们一起虚度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