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空的风,永远那么冷,刮在脸上,是深入骨髓的痛。
自从许南庭离开陆瀛之后,她就特别喜欢站在大刺刺的风呼啸而过的天台上,然后点上一支烟,看着吞吐的烟圈被风吹散吹远。
她想起她曾经的恐高症,想起那个冬天有恐高症的自己为了向陆瀛表白,义无反顾的坐着滑翔机用喷筒在天空歪歪扭扭的写了“我爱你”的法文翻译,末了还配上了陆瀛的首写字母。
但是陆瀛特别不解风情,他只是淡淡的抬头看了一眼,就转过了身,没有理睬还在上空卖力的想引起陆瀛注意而手舞足蹈的许南庭。
陆瀛在许南庭的视线里慢慢汇聚成一个点,直到许南庭怎么俯视也看不到他的身影。
她有些失望。
后来,许南庭就到医院躺了三个多月,原因是下落的时候操作不当。幸好她当时反应够快,操作杆一撇,迎面撞在了大树上。
整整三个月一十七天,陆瀛一次都没来看过她。
她到现在还记得,撞上去的那一刻,抽皮扒骨般的痛。
不是说女追男隔层纱,男追女隔座山吗?可为什么到了她这儿就行不通了呢?
她都追了陆瀛整整十年了,可他为什么愣是不喜欢自己呢?
许南庭其实一直都想问陆瀛,他怎么可以忍心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她呢?可是她终究没有问出口。
直到现在她才明白,不喜欢你的人无论你说什么做什么都没有用。就算你为他要死要活,就算你为了他拼了命变完美,努力朝着他的方向策马奔腾,可是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对你多说一句话哪怕一个字,也都觉得是废话。
抽完了烟,她就那样呆呆的立在天台上受着冷风吹,想着和陆瀛的从前,生生把脖子仰成了45度角,为的是不让眼泪掉下来。
陆瀛,你混蛋。
这是她常常一个人对着夜色说的话,但总会在沉默良久之后,用一种低到自己都快听不见的声音说:“可我没办法,就是喜欢啊”。
整理好心情,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吐出,换上一脸轻松的样子,伸手推开了门。
房间里的电视机还没有关,上面正在放着《猫和老鼠》。
汤姆猫还在追赶着吉瑞鼠却从来没有得手过,互相牵牵扯扯,像一场重复结尾的闹剧。
许南庭拿起遥控器把电视关了,看着沙发上的小人儿蜷成一团睡的迷糊,一条小腿还耷拉在椅子上,长长的睫毛在灯光下像蝴蝶的翅膀,快要飞走一样。小嘴巴张着,随着均匀的呼吸吸气吐气。小手还紧紧的抓着自己的小裙子。
许南庭凑过头亲了亲女儿的小脸蛋,就坐在那里盯着女儿看。
灯光下,许南庭仔细观察乔乔的脸。
乔乔长的真的很像陆瀛,特别是在睡梦中皱着眉头的样子,和陆瀛如出一辙。
“乔乔,妈妈到底该不该让你见爸爸?可是爸爸已经有了别的女人了,而且还有了孩子。但是你也是他的女儿,妈妈没有权利剥夺属于你的那份父爱。可妈妈很怕爸爸会把你抢去,那样妈妈就只剩一个人了……”
尽管乔乔睡着了听不见,但许南庭还是说了出来。她现在心烦意乱,真的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办,真要让乔乔去找陆瀛吗?
她了解陆瀛,如果知道了乔乔是他的孩子,他势必会将孩子的抚养权夺过来。但是如果不让乔乔去找他爸爸,自己又不舍得女儿难过。
每次看到乔乔看向别的父母和孩子相处的场景的那种羡慕的眼神时,她真的很想告诉乔乔,她有一个好帅气好帅气的爸爸,他是全天下最好的爸爸。
她真的很害怕,怕陆瀛知道了孩子的存在后和自己争抚养权。如果真的和陆瀛争夺抚养权的话,那么自己是不可能赢的,那乔乔怎么办?难道让她生活在一个别人的幸福之家而不开心不快乐吗?
不!她不要!就算自己给不了她一个完整的家,也要给她一个不委屈她的成长环境。
但是她还是很怕,怕失去,也怕失望。
她最大的恐惧不是陆瀛会不会不认乔乔或者他会不会认为,她许南庭把乔乔当做筹码来挽回他,而是内心的那种不能承受的失去。
曾经陆瀛是她的全部,现在乔乔是她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