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的储物间,陈列了几辆很多年没骑过的自行车。
其中一辆带大杠的二八自行车。陪伴了父亲十多年,立下了汗马功劳。
自行车虽已落满灰尘,但是粗壮的钢材框架和大梁,足见它的坚固耐用,两个稍一擦拭就锃亮如新的银色不锈钢圈,前把上的银色车铃,只需大拇指轻轻一搬,就能发出“叮铃叮铃”的清脆的响声。
上世纪80年代末,自行车还是稀缺的物件,只记得年轻人结婚聘礼三大件:自行车、缝纫机和手表。
自行车价格不菲,要买辆新自行车,并不容易,记得父亲先是买一辆二手自行车,但是由于过于破旧,一上路就稀里哗啦、吱吱扭扭乱响一气,没多久就直接罢工不能骑了。
后来,父亲狠狠心,卖完秋作物,再加上平时积蓄买了一辆崭新的二八自行车。平时走亲戚我或弟弟坐在前面的大杠上,母亲坐后座上,不亚于现在的小轿车风光。
父母一生勤劳,家庭副业做得特别好,家里养猪养羊养鸡,父亲在附近工厂做完工,趁中午休息时间,还要去邻庄给牲畜打饲料。
夏季,骄阳似火,父亲干活回家,喝瓢凉水,再洗把脸,把一长布袋包谷(大约一百来斤),猛地抱起,然后搭在自行车后座上,一出门就急匆匆骑上车,直奔邻庄而去。
车子在布满车辙的土路上,歪歪扭扭地艰难前行,父亲骑累了,也会下车,解下系在前杠上的白毛巾擦把汗,歇息一会儿。
“多亏了这辆二八车”,父亲经常说,那时候我上初中、高中甚至大学,都是靠父母在附近工厂打零工,和家中养的这些牲畜家禽。
母亲也常说,我的学费是这辆二八车驮出来的。
我周末放学回家,会按父亲的吩咐,端盆清水,用湿布把车擦拭一遍。
父亲干活回家,看到锃亮如新的车子,喜上眉梢,免不了夸奖我一番,然后坐在车子旁边,点燃一根香烟,端详着,用手抚摸着,像和老朋友谈心。
后来,我到县城上学,每逢周日下午,都是父亲骑上二八自行车送我去学校,在崎岖坎坷的乡间小路上,父亲费力地蹬着自行车,我坐在后座上,两手抓紧父亲的衣服,以防由于道路颠簸被闪下车子。
再后来,自行车改良结构,越来越小巧,前面的大杠变成斜杠,更便于上下车,父亲也渐渐年龄大了,家里条件也慢慢好起来,就又买了一辆精巧的二六自行车。
那辆二八车,前后轮不知道换了多少次车胎,最终完成使命,停放在储物间,它也该好好休息了。
每次收破烂的在家门口吆喝收破烂,父亲就会到储物间看看车子,犹豫再三,最后还是没有卖。
每个时代的见证物,都反映了那个时代经济的发展,承载了人物丰富的情感,打上了历史的烙印,留下了应有的价值。
正如我家的那辆二八自行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