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城市又开始下雨了,每次大雨要来时势必要刮起一阵旋风,或大或小,蹂躏着树叶,煽动着灰尘,耀武扬威的弥漫在天空里,肆虐着行路中的人儿。
小时候并不喜欢下雨天,看着雨水滴落下来,叶子陨落,和着飘飞的粉尘,一点点的侵蚀黏糊了大地,道路开始变得泥泞,空气也潮湿起来,让人觉得浑身都黏糊糊的不痛快,四周散布着躁动不安的气息。
2007年夏,感冒咳嗽很严重的我已经连续宅在寝室一个星期未出门,苳呙说我再不出去见见太阳就成木乃伊了,选了一个有阳光的周末,让我陪他一起到处走走。咳嗽本已经好的差不多了,闷了很久的我也是想出去走走了。
夏日的阳光温暖的不得了,我和苳呙沿着校园外围的路一直往前走,石子铺成的小路,两边栽满了梧桐树,向上伸张的树枝横向交错,叶子与叶子之间又把缝隙都连接上,铺成了绿荫的天网,遮住了偌大的太阳,只从那一道道小小的细缝里折射出一缕缕阳光,明亮灿烂着。
这样的天气对于久病初愈的人来说,心情何其欢快。我对苳呙说:"还好你让我出来,不然我哪能呼吸到这么新鲜的空气”。苳呙斜眼瞪了我下没有言语,剩我自个蹦蹦跳跳得瞎乐着,不时用脚踢着路上散落的小石子,很快他也加入了我的踢石子娱乐中,我们俩一前一后踢着对方追逐奔跑着。
年轻时候的乐趣真的无法理解,踢个石头都能自嗨。我俩就这样一路你追我赶的走了好几里。谈笑中偶尔也会争吵几句,便又自顾各走各的。满是林荫的小路绵延的弯曲伸展着,像是没有尽头。
夏日的天最是不讲道理的,好端端的阳光照耀,忽的就阴暗翻脸了,乌云密集,大风起兮,梧桐树被摇曳着枝干,那些被风吹落的叶子在地上吱吱作响,又一阵风起,刚好迎着前面有小土堆的地方,看到漫天飞舞扑过来的灰尘,我愣得一下慌张闭起了眼睛,呆立着不知所措,却不知苳呙早已抢先一步走到我前面用手掌挡住了我的脸,遮住了我的鼻子和嘴巴。
瞬间头上有雨点在滴打,哗哗哗的声音,小心翼翼睁开眼睛的我就这样只看到一个手掌捂在脸前,我嘟囔着他,“你这是干嘛,都已经下雨了,还挡住我的脸”
“你没看见刚才那漫天灰尘吗,咳嗽还没好的人怎么能再吸入粉尘呢?你也是奇葩,为什么只闭眼睛而不捂住鼻子和嘴巴”
我自觉理亏的不再顶撞他,抬头看到一片被浸了雨水的梧桐叶飘落在他脸上,贴在脸颊的位置,还沾着刚才的灰尘,像是有一会时间了,被雨水打湿的头发也一撮撮的耷拉下来,黏糊糊的样子。
本来我是很讨厌这忽然而来的大雨,看看苳呙憨实的囧状,想想这个雨天里暖心的举动,心情忽然明亮起来,觉得下雨天也没有那么不好。看看四周不断滴落的水珠,银线似的连成丝,雨水冲刷过的小路也更干净透彻了,梧桐的叶子里点缀着滴落的雨珠,明晃地更显嫩绿清新了,空气里都弥漫着洁净透明的甜蜜,纯粹的干净。
这一天后我不再那么讨厌下雨,对下雨天有种莫名的触动,滴答的雨声像是敲击心灵的音乐,节奏欢快又愉悦。
也是一个下雨天的夜晚,室友米粒不知道因为什么,心情低落到极点,拉着我的手就让我陪她往外走,我说下那么大的雨,我们拿把伞吧,米粒很沮伤地对我说,“小五,我很难过就是想淋雨,在雨中走走”
“好,那我陪你,走吧”
哗哗的流水中,我们俩冒着雨在图书楼的荷塘小路边走着跑着,停下来的时候,米粒突然大哭起来,映着路灯的光看到她的脸上满是水,早已分不清楚是泪水还是雨水。搞不清缘由的我情不自禁地也跟着哭了起来,不知是看到她难以言语的伤心,还是想到自己也会难过的事情,一个人的哭喊变成了两个人的抱头大哭。
哭到最后,噙着泪花淋着雨水,我们大喊,让所有的不开心和烦恼都随着这雨水下掉,冲走,从此做个开心的人。我们肆无忌惮的淋浴,不再压抑黏糊的自己,尽情的发泄,不用区分眼泪和雨水,更不用在乎被别人看见是否在哭泣,痛痛快快淋场雨后真TM舒坦。
米粒说下雨天真好,如果可以的话,我还会选择和你一起再淋场雨。那个晚上,我确实发掘了下雨天不为人知的好处,也深深感受到雨落滴下的心情,那些精灵一般的雨珠,总会在空中划出最美的音符,然后心甘情愿的倒落在地,浇灌树木庄稼,清新绿叶红花,净化城市泥泞道路,也会洗涤那些脆弱的心灵。
追溯过往,记忆里的故事早就随风淋落在雨中,往事不复还,时光莫辜负。那些十年前的故事大都不在了,故事里的人也早已咫尺天涯。物是人非里,不变的是后来的我对下雨天情有独钟的喜爱,从年轻时的不喜欢到喜欢再到现在的懂得和倾听。
下雨天里,听雨落的声音,滴答滴答,仿若听见自己的心跳,持久却不失浪漫。窗外,雨滴又开始哗哗哗作响,像跳跃的音律催眠着多情的耳朵。
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雨中奇妙的声音,低诉着一个又一个属于自己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