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旮旯村只有五户人家,就在一个山湾的平缓处,一条深沟从五户人家的门前转了个大弯,向南延伸,突过东边的小山丘后,折向东方消失在湾中看不到的地方。
村子原本叫三姓村,五户人家三个姓氏,东边两户姓孙,西两户姓赵,中间一户姓刘,刘姓人家将其他两姓隔开,形成了明显的分界线,散落在沟沿边。据说官府在统计村落时,由于三姓村太过偏僻,将三姓村改为旮旯村。
旮旯村背靠的大山,生长着大片白桦林,郁郁葱葱将村子拥在怀中,给五户人家带来了生活的种种资源,让他们衣食无忧。
1,刘小花
二十多年前,刘文良的父亲带着两个孙姓和赵姓的表弟走西口,来到了这里,看到此处向阳而生,坐北朝南,有生龙乘气之势,是建宅最理想之外,三人不想再走下去,就在此处扎下了根,形成了今天的旮旯村。
刘文良父亲已经去世,刘文良家里四口人,他们夫妻和一双儿女,父亲在世时,留给他颇丰的家业,到了他接手后,日子过得还是有滋有味,只是从去年开始,刘文良从外地药材贩子那里学会了抽大烟,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向药材贩子换了烟土,成了一个大烟鬼,日子过得艰难起来。
为了抽大烟,他把孙姓和赵姓四家表兄弟的钱都借遍了,兄弟们看他变成现在的样子,多次劝他无效,又看着弟妹不敢管他,都不再理他。
真是烟瘾来了人似狼,卖儿卖女不认娘。
刘文良为了抽大烟,就把主意打在了自己的女儿刘小花身上,前些日子他对药材贩子们放出了话,只要有人给他家十块钢洋,就可将他家的小花带走。
那四户表兄弟听了他的话,都去劝阻他,他不领情,还大骂了兄弟们一顿,表兄弟们也不敢再管他家的事了。
离旮旯村二十多里有个叫平地庄的镇,在周围算一个大镇,有八百多户人家,镇里有一屠户叫李万真,夫妻俩又是卖肉又是屠宰牲畜,日子过得殷实,家中还雇佣了一个长工,可惜夫妻间没有孩子。
李万真的老婆想抱养一个男孩来继承他们的家业,传宗接代,李万真不同意,他想有自己亲生的孩子。
他们都已经四十多岁了,为了是抱养还是亲生两个人僵持在那里,李万真的老婆知道自己已经四十多岁,生孩子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她想抱养一个孩子,断了李万真纳妾的念头。
她知道李万真打的鬼主意,想纳妾是真,要自己亲生的孩子只是一个借口,如果真的有了孩子,那也是命不该绝子。
她曾威胁过李万真,如果他敢纳妾,将他的命根子喂了狗。李万真害怕老婆,他老婆在镇里的家族势力很大,不敢太过得罪。
看着一年年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过去三妻四妾也常见,李万真的老婆在她娘家人的劝说下,最后还是妥协了。
她与李万真约法三章:纳妾一年内如果有了小孩,小孩由她抚养,把小孩的母亲休弃回娘家;一年内没有小孩,小妾成为佣人;李万真必须断绝与小妾的关系,并抱养一个男孩来继承家业。
李万真自然欣然同意了,这是他没有想到的最好结果。
就在李万真为纳妾准备时,他的一个朋友,那个药材贩子找到了李万真:
“李哥,我知道有户人家,那家的男人想卖自己的女儿,只需要十几个钢洋,这不我就急忙来告诉你。”
李万真听了后,打听到姑娘才十五岁,就有点心动了,决定等药材贩子再去收购药材时,亲自去旮旯村走一遭,看看是个什么情况。
2.纳妾
李万真虽然已经四十五岁,可能是家庭没有什么负担,生活安逸,倒是没有四十多岁的样子,显得比实际年龄要小一些,面目也算清秀。
这几年来,看着老婆越来越体胖腰圆,李万真纳妾的心思越来越强烈,只是苦于老婆的在镇里是大家族,他不敢开口,现在老婆已经同意,他自然是主动万分。
山里收购药材一般夏季和冬季,夏季收购一些花草之类的药材,如:鱼腥草、车前子、红花、灯笼草等,而冬季收购果实,木本的药材,如:苍耳子、枸杞子、生姜、苦楝根等。
李万真过几天就去催促药材贩子一次,药材贩子只得提前一个月进山。
深秋的季节,秋风和霜雪扫过的山区,树木穿上了彩色的衣裳,山峁上成片的树木,如二月的红花,海棠子,山棘一串串,一嘟嘟挂在了山坡的树丛中,晶莹剔透。
李万真的心情就像就像秋天的山林这般火热,崎岖难走的山路,也没有浇灭他那颗蠢蠢欲动的心。
晚饭时分,在刘文良的家中,李万真总算看到了刘小花,他一眼就相中了。
刘小花身体虽然有点瘦,但一看就是美人架子,清秀干净,让他心里一股火热。
刘文良听了药材贩子的介绍,这个李万真虽然比刘文良大一岁,但看起来要比他年轻了许多。
刘文良经过了与李万真他俩讨价还价之后,以十二块钢洋再加一钱烟土,就将刘小花卖给李万真做小妾,吓得刘小花躲在母亲的身后不敢露面。
第二天李万真带着刘小花就要回去,刘小花哭着就是不肯跟着他走,李万真急了,抱着她就走,刘小花的母亲哭着跑上前去制止,结果被刘文良一巴掌扇了回去。
走出了山洼,李万真将刘小花放了下来,胆小的刘小花,看不到自己的家,也不敢再哭了,乖乖地跟着李万真离开了。
回到平地庄时,李万真将刘小花领到家门,没想到大门紧闭,李万真老婆就坐在门口一个木凳上,堵住了回家的路。
看着李万真领着小妾回到这里,阴阳怪气地说:
“哟,长着还俊着呢,就这么要进家门了?”
“这不是回来听你安排吗,你说怎办就怎办?”
“我以为你让媚倒了,忘记了你说过的话了?”
李万真老婆停了一下:
“这个家她是不能进的,把她领到肉铺那边去吧。安排好回来再说吧。”
说完不等李万真说什么,就站起来扭着腰进了门。
李万真只能领着刘小花回到了肉铺中,安排她住在自己平时休息的屋子里,把长工张海喊了进来,让他给刘小花做点饭,安排好后就离开了肉铺回到了家中。
“知道回家就好,看来这个家你还没有忘记。”
“怎么能忘记呢,这不回来了。”
“明天你也不要把她带回来,就让她住在肉铺那边吧,对外不要说什么了,仪式也不要办了,就一年的时间,一年过后什么都不是了,也就不用她来进茶行礼了。”
吃过饭后,李万真被老婆拉回了卧室。
第二天早晨,刘小花从肉铺那气味很浓的炕上起来后,李万真让她在肉铺给自己打下手,他俩没有举办任何仪式,只是晚上李万真留宿下来。
日子过的很快,转眼就两个多月过去了。
李万真隔天住在肉铺内,每天两处忙碌着,显得瘦了不少。
刘小花住在肉铺内,由于饭食中油水要比以前多了些,脸色红润圆满了,凸凹有致,长工张海看着小花走过时总是睁着发红的眼睛发呆,鼻子还不由自主地嗅一嗅。
肉铺旁的闲人们看到李万真就开玩笑:“老李,让小花陪我睡一觉,我死了也甘心。”
李万真愤怒地朝那些闲人们挥挥拳手,惹得闲人们哄堂大笑。
两个多月,刘小花的肚子还是没有变化,李万真住在肉铺的时间更多了,每天起来,眼眶发青。
长工张海就住在肉铺隔壁的小耳房中,晚上常常让小花的尖叫声和李万真的喘息声惊醒,碾转反侧睡不好觉。
九个月过去了,刘小花出脱得更好,只是肚子很不争气,李万真也没有以往那么勤地经常住宿了,隔一天住一晚。
有天夜里,李万真没有住宿,刘小花被开门声惊醒,她正要呼喊,嘴被一只大手堵住,赤条条的身躯钻入她的被内。
来人就是张海,天明时张海威胁了她一番后离开了。
刘小花胆子小,没敢把这件事告诉李万真。
又过了几天,没有发生任何事,刘小花也放心地睡了,张海晚上又悄悄地跑了进来。
从此后,只要李万真不在时,张海总会夜晚进来,直到天亮才会离开。
有天晚上,张海又住在了刘小花的屋内,刚睡着门就被打开,回来取帐本算帐的李万真把张海和刘小花抓个正着,红了眼的李万真上炕就打张海,张海躲避着,看到桌上的一把剔肉刀,他抓起来一挥,没想到正中扑上来的李万真胸口,李万真睁着大眼不相信地倒了下去。
3.上山为匪
看着躺在血泊中的李万真,张海与刘小花吓傻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最先清醒的还是长工张海,毕竟三十多岁的人了,比刘小花大了差不多二十岁,尽管只是一个长工,这些年毕竟也走南闯北干活打工,也赚了一些社会经验。他将裸着身子坐在那里胡思乱想的小花摇醒,让她赶快穿衣服。
张海和小花穿好衣服后,张海拿起那把剔骨刀,把它藏在衣服内,拉着小花就走。
刘小花扯着他不愿意离开。
“你想死吗?明天李家人发现了,他们会让你抵命的。”
“又不是我杀死他。”
“李万真死了,你能说清楚吗?”
张海与小花深一脚浅一脚地离开了肉铺,顾不得自己留下的东西,在全镇狗吠中慌慌张张地离开了平地庄,向着北边的山区逃去。
第二天,李家人发现了李万真被人杀死后,马上向保甲所报了案。保甲所和区兵查看了现场,认为是刘小花勾结长工张海杀死了李万真,一面向上汇报,一面派出区兵搜查刘小花和张海。
张海与刘小花乘着夜色逃离了平地庄后,不敢停留,沿着进山的路,一口气走到天明,此时小花再也走不动了,张海也有些累,他俩就躺在山上的草丛中休息起来,不知不觉两人都睡着了,熟睡中的俩人,被饥饿唤醒,起来一看日头已经正中。
他俩返回到山路上,决定找户人家求一口饭,吃过饭再走。
走了不远,看到前面有一个小村,沿山洼而建,稀稀拉拉地从山路边向北伸,大约有十几户人家。
张海和小花不敢进入村子,选择离村子较远,靠近路边的一户人家走去。
他俩进去时,宽敞的屋子里,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正在吃饭,看到俩人进来后停下吃饭,走了出去。
“大哥,我们两口子昨晚迷了路,一直转游到现在才走了出来,能不能给我们吃口饭?”
张海看着男人说道。
男人怀疑地看着张海与小花:
”没有好饭,吃一口到是可以。“
说完自己就先回了家,从一个柜中找了两个碗放在了炕上。
跑了一晚路,早上没有吃饭,两人饿坏了。他俩没有客气,拿起了碗筷挑着莜面吃起来。
男人偷偷地打量着这两个狼吞虎咽的男女,怎看也不像两口子,倒像一对父女,女的俊秀年轻,男子粗犷老气,心里有点不安。
张海虽然吃着饭,做贼心虚的他,还是用自己的余光注意着男人的表现,看到男人时不时的偷偷打量着自己和小花,知道男人怀疑了他俩。
他不动声色地吃完饭,向男子道着谢就和小花出了家门。
男人将他俩送出门外,正要回去时,突然觉得钻心的痛苦后就陷入了黑暗。
小花看到张海在那男人转身的一瞬间从腰间掏出剔骨刀,刺入男人的后背,吓得就要大喊。
张海用他的大手迅速把她的嘴捂上,低声地说道:
“你不想活了。”
张海话完,放开了小花,将男人拖到院内的一个角落,然后对着小花说:
“快点进屋看看有没有值钱的。”
俩人进了屋子,开始搜箱倒柜地翻了起来。
“快看看这里有什么?”
张海从柜子的底部拽出一个红色的布包袱说道。
小花哆嗦着打开了包袱,包袱内有几件干净的男女衣裳外还有一个小的包袱。
小花拿出沉甸甸的小包袱,打开一看,里面有十几块钢洋,还有黄澄澄的一些带有尖头的东西及一把有点锈蚀的铁器。
“独角牛。”
张海惊叫一声,迅速把包袱重新包了起来:
“收拾点吃的东西快走。”
说着张海拿起来包袱,拉着小花从先前吃饭的笼里,把所有的莜面用手塞入包袱中,快速地离开了这里。
他们不敢再走山路,只得爬到了山坡,沿着杂草丛生的山坡上慌乱地离开了。
“唉,你听说没有,咱村张老财被请了财神,人家张口就要六十块钢洋呢,不然不放人。”
不要紧,听说是那男女土匪干的,他们只要钱,不要命。”
“听放回来的人说,那女土匪长得可好看哩,有时交不够钱,也不让男土匪撕票。到了他们手里的财神还算幸运啊。”
这段时间以来,人们经常议论着山区里又出现了一股土匪,匪首为一对男女,女的爱穿红绢绣着的衣服,他们只收钱,不要命。
4.红绣娘
自从意外得到那支“独角牛”手枪和十几发子弹后,张海和刘小花两人背着两条人命,不敢回自己生活过的村里,只能上山为匪了。
这几年,两人靠着那把“独角牛”通过请财神,收赎金,在江湖上闯出了一定的名气,在土匪如麻的北方地区,他俩算是土匪中的“仁义之师”了。
绥中自卫团哗变后,大多数都跑到前山地区当了土匪,部分留在了后山地区,张海和刘小花两人也收留了九个团兵,形成了后山地区势力比较强的一股土匪,他们以独龙岭为据点,平时在岭上开点田地,有时也会狩猎或采药,到了夏季农闲和冬天过年前下山为匪,惊扰山外那些比较富庶的地方。
有一次在后山的一个村庄,刘小花看到一个与她年纪相仿叫李良的孤儿,她想到了旮旯村的哥哥,就收留了他,认他为弟弟,张海虽然不高兴,也勉强接受了,从此土匪变成了十二人。
这年的冬天,他们来到了一个名为“脑布更”的镇子,请了两户最有钱的掌柜做财神,把他俩押解到离镇子十里外的一个小村子,等着收取两个财神家的赎金。
这天张海和几个土匪喝了半夜的酒,回到了他和刘小花住的窑洞。窑洞为一堂一屋,堂屋绑着那两个财神,里屋住着他与刘小花。
回到堂屋时,醉意大盛的张海就将身上经常揣着的那把剔骨刀随便放在了堂屋,然后回到了里屋。
张海不能喝酒,每次喝过酒后,总要缠着刘小花折腾,今天进了里屋后,折腾了好长时间才睡死了。
两个被请的财神看到那把剔骨刀后就动心了,等到张海与刘小花睡熟后,两人用剔骨刀慢慢地互相配合,割断了捆绑的绳索。
他俩拿着剔骨刀走入里屋,一个财神将剔骨刀狠狠地刺入张海的胸膛,可怜的张海,也死在了这把剔骨刀下。
刺杀张海惊醒的刘小花,习惯性地拿起自己身边的枪,向着那个刺杀的财神开了一枪,吓得另一个财神落荒而逃。
这几年刘小花的枪法大进,除了那个自卫团哗变后参加土匪的三当家李三嘴外,只有刘小花的枪法最好。近距离开枪,那个财神死得不能再死。
刘小花他们把张海的尸体运回独龙岭安葬后,她由二当家自然变成了大当家。李三嘴水涨船高,也变成了二当家。
张海死去不久,李三嘴开始了不安份。他经常用言语挑逗刘小花,有时刘小花坐在那里,李三嘴就用眼睛真勾勾地打量着刘小花,有点有恃无恐的样子。
有一天,喝过酒后的李三嘴来到了刘小花的居住处,仗着酒劲挑逗了起来,这回刘小花好像回应了他的挑逗,当天夜里就留宿在大当家的屋内。
第二天下午,李三嘴又来到了大当家的屋里,两人嬉闹了一会,就一块离开了独龙岭,等到晚上时,大当家身后跟着他的弟弟李良回到了独龙岭,李三嘴再也没有回来。
从此后,那些自卫团哗变来的人安份了许多,再也不敢对刘小花有非份之想了,刘小花成了独龙岭的真正大当家。
独龙岭的土匪自刘小花成为大当家后,一改往日的风格,他们下山抢劫时,没有人再敢欺辱妇女。
刘小花喜欢穿着着用红绢绣着边缘的黑大氅,挎着带有红纱的盒子炮,穿着马靴。
人们根据刘小花的穿戴,把这股土匪称为红绣娘。
那时北方匪患成灾,无业游民、游兵散勇、失业灾民等选择落草为寇,其中在山区比较名气大点的有三股土匪,分别是:红绣娘、张大头和漏风猪。
人们都传说:红绣娘劫财,张大头劫色,漏风猪财色兼夺。
日本人进入北方后,给钱给枪,大多数土匪都是有钱就是亲爹娘,有枪可做草头王的主。有的成了蒙古自卫军,有的成了绥西自卫联军,兵匪一家,整个北方被搞得乱作一团。
张大头和漏风猪摇身一变,成了守土有责的蒙古自卫军,老百姓就成了他们口中肥美的羔羊。
红绣娘没有投靠日本人,她也与其他一些武装互相联合,以图自保。
日本人进来后大约一年多,红绣娘袭击了福生窑这个小车站,打死了车站中的一个日本站长,抢夺了一批物资就快速地离开了。
又过了一年,红绣娘在绥川公路的转山湾截获了运送物资的日本军车一辆,打死了押运车辆的两名伪警察,夺得了一些食品和武器。
在山区周围红绣娘的多次袭击让日伪非常恼火,他们等待着机会,准备一举消灭了这股土匪。
5.红绣殇
一九四二年的冬天,红绣娘在龙兴车站袭击了一辆停靠的列车,抢得了一些粮食后匆匆离去。
回到独龙岭后,刘小花让他的弟弟李良出去联系这批粮食的买家,她想把这批粮食出手换一些布匹,给独龙山二十多人做衣服。
整个独龙岭陷入了欢庆胜利的热烈气氛中,二十多名土匪包括刘小花都喝得昏头昏脑,日本人夜间包围了独龙岭他们都没有发现。
第二天,一个换岗的土匪刚走到屋外,就被“啪”的一枪击倒在地。
清脆的枪声在独龙岭上回荡,也惊醒了睡梦中的土匪们,有的人提着枪跑出去,没跑几步就被击倒,看到这种情况后,土匪们躲在屋内,向着外边盲目射击着,顿时,整个安宁的独龙岭枪声响成一片。
刘小花听到枪声后,知道不好,没有急着跑出屋外,她用一根棍子顶着一个红狐皮帽子,从门口探了出去,没想到刚探出,就被一枪打在了地上。
刘小花大叫着投降,把自己的一支枪拆解后扔出现屋外,几个伪军看到解体的枪,放心地跳出来。
她看到跳出来的几个人中,有认识的一个人,就是张大头,他们同为土匪时,为了划定势力范围,曾经见过面。
她明白了,这次是张大头带着日伪军上来的。
掏出了自己最心爱的那把盒子枪,那是在打死日本站长得到的,从此陪着她有两把枪。
冲到门口,朝着那几个跳出来的伪军开了枪,然后跳出门从屋后窜去。
刚跑到屋后,从侧面传来一声枪响,刘小花感觉腿一沉,摔倒在地上,子弹击打在自己周边击飞溅着大量的尘土,自己已经被枪手锁定了。
她就地一滚,滚动了屋后一角,想着倚角抵抗,正在抬头观察时,听着背后一声枪响,她感觉自己进入了无限的黑暗。
几天后李良从山外回来,山寨已经被夷为平地,黝黑的树桩上还冒着淡淡的青烟,酱黑色的血痕伴着没有头颅的尸体,让他腹内翻肠倒海地恶心。他翻动着这些尸体,没有找到姐姐刘小花,心情好了许多。
他把这些昔日同伴们的尸体推入一个地窖中,然后用土填来,头也没回就离开了。
平地庄的围子中挂出了一颗头颅,人们说那是红绣娘的,以前李万真肉铺中的闲人们,还是发现了秘密。
“怎么她的面容这么熟悉呢,我不会认识吧。”
“唉,怎么与李万真小妾的面目那么像。”
“啊呀,她是刘小花。”
人们终于认出来了,这个刘小花曾经多次出现在他们的春梦中。
她是红绣娘,她怎么成了红绣娘,他们想着自己以前狎亵的心态,感到有些后怕。
一天夜里,剧烈的枪声从围子里传了出来,枪声过后,传来了日伪军乱糟糟的跑动的声音。
第二天红绣娘的人头不见了。
过了将近半年,在独龙岭一处树木葱郁的小山头上,出现了一座没有碑的新墓。
一段时间以来,人们经常会看到一个独臂人,年纪大约二十七八岁的样子,坐在墓旁,有时一坐一整天。
过了一段时间,年轻人没有再出现过,平静的独龙岭又安静下来。
没有多久,人们都传说着有一个独臂人,骑着快如闪电的大青马,经常袭击山前的日伪军,每次得手后,又快速地消失在茫茫的崇山峻岭中。
日本人多少次想抓住他,都没有成功,搞得日伪军不敢出兵营。
日本投降后,在独龙岭那个小山坡上,出现了一处小木屋,里面住着一个三十来岁的独臂人,除了采药外,都会坐在小屋边,静静地看着那处小孤墓,墓边的青草被他清除的干干净净。
曾经有人问过他,墓中之人是谁,他凝视着不远处的墓,眼里全是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