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值得


最近几年火起来的音乐创作人毛不易在一档栏目中被问道,“既然人生注定是短暂的,你为什么要活这一生?”写下“一杯敬朝阳,一杯敬月光”,“一杯敬故乡,一杯敬远方”,“一杯敬明天,一杯敬过往”,“一杯敬自由,一杯敬死亡”这样富有哲理的歌词的他说,“其实如果是有能决定的来或不来这件事啊,肯定这辈子是有一些我想要看到的,我想要经历的东西,我才会来。他一定是有的,但是具体那件事到底是什么,我可能要用一生去发现。”对于毛不易来说,人生的意义就是在不断地发现中得以找寻。


手写一百一十五万字长篇小说《人世间》的梁晓声说:“从你出生的那一刻,端什么碗,吃什么饭,经历什么事,什么时候和谁结婚,都是定数,别太难为自己,顺其自然就好。人生的剧本你早在天堂看了,你之所以选择这个剧本,是因为这一生中有你认为值得的地方。”这前半段话读起来有点宿命论的感觉,好似抹杀了人的主观能动性。而后半段话,则暖心地告诉你,人生值得,并且是你认为有值得的地方。

人间值得,应是走过这一遭的,才能有的感悟。或许在人生的不同阶段,也会有这样的体验。

人间是由许多因素组成的。个体、家庭、社会,世界?天下。其中最小的因素是个体。越往后讲都是个体对其在不同时期的看法。有人认为世界很美好,社会很友善,有人不以为然,嗤之以鼻,认为持上述观点为幼稚、经历少。那为什么罗曼·罗兰会认为“理清生活后仍然热爱生活”是人生唯一的英雄主义?看来,看清生活的本质,经历过沧桑,却依然热爱生活,或者理清生活是一种境界,且是唯一的。我们能做的恐怕只有这一点。

顺境时,人可能不会特意思考人生。也许会感慨,生活待我不薄。逆境时,或者遭遇不公时,会逆流而上还是随波逐流,亦或是努力成为自己所讨厌的那一面?

鲁迅先生笔下有两类知识分子。一是吕纬甫式(见《在刘楼上》)。敏捷精悍、热心改革的青年,经过多次辗转流离,感到青年时代的梦想没有一件实现,便敷敷衍衍教点“子曰诗云”,随波逐流地做些“无聊的事”,以满足自己和抚慰自己。二是魏连殳(shu,阴平)式(见《孤独者》)。他不甘心与世俗同流合污,可事实又不允许他完全和社会隔绝,流言追随着他,失业打击着他,最后不得不抛弃理想而求乞于“实际”,当了军阀部队里一个师长的顾问,躬行“先前所憎恶、所反对的一切”。周围的人趋奉他,颂扬他,他胜利了,然而实际上他是失败了。他在“胜利”的喧笑中独自咀嚼着“失败”的悲哀,终于背负着内心的创伤寂寞地死去。(见张炯、邓绍基、樊骏等主编《中华文学通史》第六卷)

虽然文学作品是由虚构的人物和事件组成,但其对思想的启迪却在众多学科门类中独树一帜。否则,鲁迅也不会弃医从文。即便面对已经在艺术世界里筑成的大同社会,没有人的思想现代化恐怕也难以实现。

著名的社会学家费孝通先生晚年的十六字箴言“各美其美,美人之美,美美与共,天下大同”就深刻揭示了在艺术文化的世界里,人类方可形成天下大同之世。可艺术这个门类比较还是相对小众化,基于平民,或者不懂艺术的人而言恐怕难以深入人心,又或者没有听过贝多芬《欢乐颂》的人而言,未尝过天下大同的甜。

当呱呱坠地的孩子慢慢成长的路上遇见问题时,首先会询问其家长。全球化的今天,文明的冲突时刻在上演,如何寻求出路?中国人的智慧应该体现出来,毕竟我们有着五千年的中华文明史,近万年的音乐史(不是文字的历史,而是音乐实践的历史),超过一万年的人类史。老祖宗留下的智慧如何呢?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对于天下,需要更加有智慧的人去引领。对于普通的个体而言,能做的恐怕先修其身。何为修身之法?静以修身。何为静?先“知止而后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如此则明白,“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见《大学》) 即便是贫瘠,也可以先修身,而后若能通达,则兼顾其他,兼济天下。大同之世,可能具体层面不好描绘,但一定是“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见《礼记·礼运》)。

恐怕也要先经历风雨,学会找寻避雨港,然后近一步制作雨具,哪怕技术为别人所垄断,也要奋发向上,直至自己掌握和拥有,而后才可以为他人撑起伞!当然,还有不顾自身的勇士,为他人抱薪,筑起他所期待的盛世。

人间值得,终究是一场修行与探索,而后拥有的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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