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第一次来南方的城市,三月中旬还残留着腊月的冰冷气息,此时常州郊外的油菜花已经开的满山遍野,清澈的小河蜿蜒着到了远方,错落有致的低矮农舍层层叠叠的隐藏在山间,虽然不是很朝南的地界,这儿的建筑已经有了江南水城那种白墙青瓦的韵味,四四方方的小窗像是姑娘明晃晃的眼睛。
火车不知为何停在了这片原野中,清晨时刻,经过一夜的颠簸,车上大部分人都还在熟睡着。
周边只有我一个人还是清醒着的,我看着窗外愣愣的出神。
自从上了大学这还是第一次出来玩,先不说是否是为了看李志的演唱会,单是出来走走我也是想的。最近压力的确有些大于是翘了两天的课,瞒着家人踏上了旅途。当然,兜里没有多少钱。
这是个文艺至上的时代,穷游到现在还是某些文青自我标榜的话题,其实要我说都已经这么穷了就不要到处显摆了,如果不能拍照没有伙伴独自孤孤单单的踏上旅途还不能告诉别人,能下得了决心出去旅行的人会少很多。
这次来常州我并没有告诉几个人,相机也没有带。
昨晚在候车室遇到一个去曲阜的做汽车销售的大哥,上车后恰巧还坐在一起我们两个就聊了一路,这位大哥年轻时也是一个说走就走的闯客,只是后来因为种种原因放弃了做个摄影师的念头老老实实回老家当了一颗社会主义的螺丝钉,摸爬滚打好多年终于到了现在的职位,算是过得很好。听到我翘课去了常州,大哥就是笑笑说真是小孩子。
生活总会抹掉梦想朦朦胧胧的纱布,可能总有一天我会觉得花掉这么多钱去旅行去追求诗与远方还不如省下来买点好吃的实在,就像原来热血的大哥也会嘲笑现在和他当年一样说走就走的我。可是哪个现实主义者和实用主义者能说这些是没有意义的呢?凡事只要做了就有它存在的意义。
我是不愿意承认自己是个文青的,这个词沾染了太多的刻意早就没了很多年前的意境,更多的是负面的符号。
来常州三天,并没有出去逛太多地方,没有强迫自己在大清早就睁开眼睛争取更多的时间游玩,只在第一天去走了一圈荆州公园,正巧赶上了海棠花开的时节。由于生活经验不足带的衣服都很薄,于是找了宾馆的大姐借了件棉服,很老气很肥大,穿出去还有司机问我是否需要帮助,我回以一笑。常州给我的第一印象是拥挤,南大街熙熙攘攘的人群让我坐的公交汽车堵了好久。
我并没有乘坐出租车,而是在地图上搜索了公交路线,和当地人一起在站牌前排队,在公交车上跟老奶奶聊天,就像我原本就生活在这片土地上那样。
目的地在距离火车站十个公交站牌左右的清潭院街,一个商业街市却有着让人耳目一新的名字,八角飞檐古色古香。一个转角后却从繁华顿时变成了清雅的小镇,路两边的女贞树已是郁郁葱葱,黑色的电缆上沾满了春回的燕子。水泥路两边是低矮的民居,没有多少汽车,阳光灿烂。宁静是常州给我的第二印象。
这不是一线城市,甚至没有多少特色,有的地方高楼大厦有的地方又土灰破败,但是我喜欢这里。全国几百个城市里平平凡凡的一处,像是山谷间缓慢流淌的水。我从未想过会去北上广这样的大城市,那里太忙太急,所有人都像是上了发条的玩具,起床后匆匆忙忙的洗漱匆匆忙忙的吃早饭再匆匆忙忙的挤地铁,结束了一天匆匆忙忙的工作后踏着夜色回家,抬头看不到月亮只有炫目的霓虹灯,站在城市中只觉得自己太过渺小,像是被洪流冲走的溺水人不知道未来将要漂向何处。会有人喜欢这种生活的,但我永远也不会喜欢。
演唱会的那天晚上我提前了两个小时过去排队,门口已经有很多人在那里等着了,有学生有已经参加了工作的人,男男女女脸上都是显而易见的激动与期盼,身边几个长相颇有几分帅气的男生在滔滔不绝的谈论着关于李志的话题,我在一旁静静的听着。没有人陪同没有人分享,我在此时此刻非但没有孤独反而有种淡然的感觉,缓缓将自己渗透在他人的故事里。我一向是个喜欢听故事的人。
李志那天的演唱会很棒,在场地不算很大的酒吧里将气氛带动的嗨爆全场,我第一次看演唱会,忍不住在下面扯着嗓子喊。左边一个重量级的妹子一直在跳使脚下的木地板变成了弹簧并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声音。
散场后耳朵还是处于兴奋的状态嗡嗡直响,我坐在街院已经停运的电梯上,午夜的星光分外的明亮,那条平时一直很清幽的木梳路已经被车堵了起来,这些人从各地赶来汇聚在这个地方,我们不相识,却为了同一个目的而来也不失为一种缘分。想着这些内心突然就平静了下来,一个人待了一会之后回宾馆拿了行李,打了出租车赶去了火车站。常州之行也就此结束。
回来后并没有怎么向朋友讲我的所见所闻,当然让我讲我也没得讲,平心而论那儿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可是吸引我的恰恰就是这点,像是与我们擦肩而过的路人,如此平凡又真实的生存着。
就像是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