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针轻轻滑过23:59,5月6号便变成了5月7号。
我的心安定了,一切静了下来。
像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罪犯,在外逃亡了多年。东躲西藏,像踩在薄冰上捱天度日,战战兢兢。看到警察,听到警笛,浑身筛抖不止,心脏差点没从嘴里蹦出来。
终于,这一切随着警察的手铐套着他双手的那一刻烟消云散。内心在这一刻碧草蓝天,风平浪静,好像被捕是对他良心最熨贴的安慰。
四月下旬,我简书的娘家----散文群里再现征文倩影:写出你心中最爱的那个作家。
对于征文有些偏爱,不仅因为有时,它恰逢其时地契合了自己当时的写字欲望,还因为它独特的地方:截至时间自带的约束力。
如孙猴子的紧箍咒,看着在那一动不动,却时时不在提醒你:你看看我,再看看日历,快写呀。
人是要逼一下的,尤其我这样的懒人。自己不主动逼自己,只有让征文来刺激一下我懒怠的神经。
刚好手里一本«蒙田随笔»,之前断断续续翻看了几页后,一直被我冷落在一旁。这本书自从去年夏天来到我身边,已经快一年了。今天,终于有足够的理由拿起它,好好亲密一番了。
算了一下,征文启事于4月21日公布,截至时间到5月7日,正好半个月。我的时间是有的,如果不停看,看完再写一篇符合征文要求的文字,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好,就写蒙田先生了。
蒙田先生那著名的塔楼圆形书房让多少人艳羡不已。看完第一卷第一篇«论异曲同工之效»,更被他宽阔的视野,开放的思维,信手拈来的例子深深折服,随笔始祖之称呼当然不是凭空捏造的。
在他的笔下,书籍,哲学,胆怯,残忍,死亡,爱情,情欲,虚空......无一例外囊括到心理层面,剥洋葱般,一瓣,一瓣,直到深入到内核,找到根源。最后的指向,让阅读者恍然大悟,并进入一个清醒,轻松,坦然的天地。这是好的,也是我喜欢的,与今天所谓的正能量不谋而合。
这样的文字,我不敢随便看。调动起四面八方的神经,不漏掉一字一句。即使一个一个字刻进去了,也不敢掉以轻心。因为他说:学习是为了增强自己的判断力,而不是径直抓起食物就往肚子里塞。就如蜜蜂飞来飞去采花粉,但是随后酿的蜜汁,这才完全是它们的。
也是自己不允许自己读快。读得快时就像吃一块肉,还未品出味儿来,一囫囵吞下,已经交给胃了。又如急促赶路,忽略了路边迷人的美景,那还有什么意思,不如去追肤浅的热剧。
我在读的时候,不忘执笔在手,遇到触动灵魂的句子,忍不住划下来作重点。在阅读过程中,也有自己的想法不时冒出来,记下来的冲动总不可避免。书页上的波浪线和黑笔记下的感想或疑惑,随处可见。
算是很认真的在读了,一认真起来也把时间给忘了。
全书一共三卷,前两卷各九篇,第三卷七篇,共二十五篇,三百五十一页。从21号开始,我不知不觉读到了第二卷,历经十四篇,共一百六十五页,接近于全书的一半。
但此时,所剩时间并没有和未读文字成正比,十五天已经过去了十天。原本就不轻松的神经一下子绷紧了:以这样的速度,还有五天的时间读得完吗?就算读得完,应征的文章该悬了。
如果说阅读是一场灵魂的跑步比赛,那么接下来的阅读,我自觉或不自觉地加快了步伐。在阅读质量上和速度上,我选择了后者,只为能在规定的时间撞上终点线。
这样做,也存在一个侥幸心理。因为这本书前半部分我已经很认真地在读了,即使不读完全书,应付一篇征文,应该没有多大问题。
你看,我用了"应付"。实际上,从我有这念头那一刻开始,注定是静不下心来完成一篇好文的。
接下来的阅读纯属走马观花。一篇文章一圈走下来,回想主要讲了哪些内容,脑袋空白一片。
在全书前半段阅读过程中,脑袋里产生一句或一段话,我会立即回到简书,记录下来。这样积累下来,也有了千字多。这种现象在全书后半截,已经全然消失。
眼看时间已是尾声,我的焦虑越来越多。焦虑一多,心也跟着越发飘忽。
要知道,外文译过来的小说还好读懂,像类似的随笔或杂文,对于我这样道行浅薄的小白,常常觉得词不达意,晦涩难懂。必须得有十二分的耐力和坚持。若时间宽裕,也许能做到。可时间一紧,心一着急,就快了起来。
稍快一点,接下来等待你的就是"云深不知处"了。
一处不解,处处不解。愈往后,我愈云里雾里。在我囫囵吞枣到最后一章时,我像是一位跋涉太久的旅人,极度渴望倒头便睡的酣畅。
神经从紧绷立即变为松懈,索性不赶了。放下书,任它时间滴答滴答,一步步走向5月7日,像是在看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已经没有一丝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没完成这次征文,跟自己本身笔力不够有很大关系,但最主要的原因我觉得还是没有深入细致地阅读原作者的文字,从文字了解他的人和思想。却选择了一个看似捷径的方式,才会导致这样一个结果。
就如爱情,仅凭外表,如何抵抗长长的一生?只有真正了解了对方,通透了他灵魂的所有,外美因内美散发更迷人的光彩,才能走进婚姻的殿堂,获得长久的幸福。
不过,万事两面,从这次征文失败,我是否也能吸取一些东西。比如,目的性的阅读阻碍了阅读者灵性的展放,无目的阅读,才是最自由无碍的,反而轻松,获得更多。
接下来,我是不是要从容认真地捧起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