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隔半年,重翻书页。
年底啦,虽无年终总结的习惯,但总想着时不时回望那么一番。
2018年的事儿,结婚、旅行。此时说来寥寥4字而已,对我这个人海中一粟而言,已是惊涛骇浪。
婚姻生活是幸福的,但幸福的生活总带着那么几分慵懒。
10月去意大利和希腊走了一遭,印证了“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此句深意。在此不加赘述。
数月未曾读书,真是觉得自己面目可憎。
上月将武昌家里的书搬了些来汉口,第一本读的是方方的《武昌城》,从10年前来到武汉,我竟真的不知,武昌原来,是有城的,而书中所写宾阳门,其实就是我们现在所称大东门的地段,我家也正在此处。我竟不知,在1926年秋,北伐军背上至武昌,被武昌城墙堵住去路,多少人在此城楼下流血牺牲,“城里”的人苦于无粮饿殍遍地,“城外”的人在我所熟知的长春观内登高远眺,在南湖刻写宣传标语,我们脚下的土地还记得那些哀哀呻吟的死难者吗?
上周四,路过武汉图书馆时,随手借了5本书。一本《迷药》读来极其不适,在此不做推荐。
黄仁宇的《汴京残梦》却让我眼前一亮。
北宋末年,以一个杭州学子的角度,看看当朝的事件,没有了统揽全局的“上帝视角”,更多的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我该怎么做”,前路茫茫,何去何从的平民视角。
本想参与礼部应举,却不料时逢废科举、兴学校的更替时局,这位徐承荫便去了画学院,此后几年,竟是为了传世的《清明上河图》奔波。
我很喜爱《清明上河图》,但在此之前,我并不知,其间一砖一瓦,一草一木,皆是如此用心“雕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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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翰林又说“这图卷只一尺高,倒有二十尺长,看画的人左手执着卷轴,将画向右手处伸展过去,眼光则以相反的方向,从右向左看,所以我们务必注重画中人物的动态。”
目睹过清明上河图的风采,却从未认真研究的我,初见它时只觉得繁花盛景、画于俗而现雅。现在看到《汴京残梦》。方才知道他们画当中所用的“三道屏风”将景物区分为‘近距离’、‘中距离’、‘远距离’三个阶段,在近距离中画上一搜货船和一搜客船的左舷,中距离有房屋瓦舍,有男子反手拿壶斟酒,小儿偷吃果品;远距离有约十来店铺。他们在画中会反复推敲一个扪虱瘙痒的汉子,一个被人牵着过街的瞎眼算命人,还有那个柔福帝姬扮演的给贵妇供奉茶水的丫鬟。
书中主角的心理多真实啊。
想要通过科举求得功名,却被告知已经废科举;经诗古籍之后,却因为闲时在家画茶壶的技法而进了画学院;一部描绘汴京盛景的“诗经”般的画作,却三易主持之人,为之做的铺垫工作——街头采风,船舶河道、庙宇宫殿等绘画资料不计其数;中间还被抽调去做活字印刷的校对人员;画成之前被责令回家等等如是。
他的未来在哪里呢,该如何去走呢?
抛开了所谓“上帝视角”,我们的眼光总是如同“管中窥豹”,不能得见其全貌,总怕行差踏错误终身。
虽本书主角最终也不见得光宗耀祖,好收场。但读完之后还是不得不慨叹一句,过往的也不见得就是曼妙云烟,或许是棉花糖,或许是雾霾罢了。
《汴京残梦》 黄仁宇 著 上海三联书店 2014年5月第一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