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吃“蒸辣椒”就是姥姥做给我的,每每看到诸如老虎菜、腌辣椒之类的小菜,总会想起姥姥和在姥姥身边的那些日子。
朋友给了我一些辣椒,长长的绿色的那种,是自家园子里种的。
每天下班路上近两个小时的公交摇摆让我很少有时间精心安排晚上的饮食,又一次在夜色朦胧中回到了家,冰箱里只有一种蔬菜 -- 辣椒,突然就想起了小时候姥姥做的“蒸辣椒”。这是姥姥的“私房菜”,我从未在姥姥家的大餐桌上吃过这道菜,它是儿时“麦假”我跟着姥姥回乡拾棉花时在老宅的小饭桌上吃到的。
忘记了是几年级的假期,我被工作繁忙的妈妈“发配”跟随姥姥回乡下老家拾棉花,美其名曰“忆苦思甜”,其实现在想来是和姥姥作伴吧,那时候姥爷还上着班,妈妈毕竟放心不下姥姥一个人回去老宅。
在乡下最重要的事情除了拾棉花就是吃饭了。姥姥是在蒸地瓜叶窝窝头的时候蒸上的辣椒,辣椒是那种长长的、细细的、新鲜的辣椒,有绿的也有红的,吃惯了白米细面的我只是对着即将出锅的地瓜叶窝窝头流口水,并不知道辣椒是干嘛用的。窝头还没蒸好的时候姥姥就把辣椒拿出来放在砧板上剁碎盛在小碗里,撒上盐和芝麻香油调匀放在一边。吃饭时,姥姥看我盯着那碗辣椒想吃又不敢吃的样子,就用小勺挖起一些辣椒放在窝窝头里,咬了一口很是陶醉地对我说:有点辣,你试试。我小心翼翼地吃了很少一点,鲜香的辣感立刻袭击了我的味蕾,让我停不下来,一小碗的辣椒让我吃掉一大半,当然也多吃了一个地瓜叶的窝窝头,姥姥佯装生气地用筷子敲我的脑袋,说我抢了她的菜。现在想来还能感觉到当时的温馨,姥姥平常是个不喜玩笑的人,对孙子辈的孩子更是慈爱有加,在我的记忆中这是仅有的一次。回到城里我就再也没有吃到蒸辣椒,无论是家庭聚餐,还是我单独跟着姥姥姥爷蹭饭。每每提起这个要求,姥姥总是说那是老宅条件不好才会做的。
我不记得几岁被送到姥姥身边,印象中上小学之前我一直在城里跟着姥姥生活,妈妈那时在乡镇教书,我上小学之后才调回城里。在我儿时的记忆中,我更多是姥姥的孩子。在老宅的十几天更是只属于我和姥姥的日子,连同蒸辣椒都是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美食。工作后我也和朋友们分享过这道美味,很少有人如我一般吃得香甜,或许这里除了辣椒,还有独属于姥姥的记忆吧。
厨房永远都是温暖的,蒸熟了辣椒,切碎,拌入细盐和麻油,半块馒头,一碗米粥,恍若姥姥就坐在我对面。
泪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