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犹如梦境,凡可以想像的东西都可以梦见,但是,即使最离奇的梦境也是一幅谜画,其中隐藏着欲望,或着隐藏着反面的恐惧,像梦一样。”
——卡尔维诺《看不见的城市》
亲爱的朋友,你听我说。
有这样一个地方,无尽的旷野上,半人高的草地连绵至无尽的天涯,悠远的牧歌随漂浮的白云散落在悠远的苍穹,成群的牛羊似颗颗珍珠撒在碧绿的草地上,清凉的河流如同闪耀的星河流淌过牧民的梦中。
这样一个地方,我听爷爷说起过,他怎样略带惆怅地看着落日怎样缓缓拉长了树影;听奶奶说起过,她远嫁时的马车怎样趟过蜿蜒的河流;听爸爸说起过,他童年的歌声怎样消失在春日野花遍野的山坡上。
每当有人问起我“你从哪里来”,我总愿意骄傲地回答,“来自草原”。 而事实是,爸爸小时候玩耍嬉戏的草地几经播种,当年的牧民们早已过上了定居的生活,近几年,爷爷奶奶也从农村搬进了城镇,丝毫找不到我魂牵梦萦的“游牧生活”。
这样一个地方,是牧民们水丰草美的故土,生长于斯的快乐家园,却不曾被我踏足。除了这些听说,我有的只是一次次的闭目神往。从小和爸爸离开家乡的我仿佛少小离家的游子,却再也找不到记忆中的家园,这是一场只有出发无法回头的流浪。
大概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流浪,可是,从弱肉强食的森林到耕织自足的田野,从群居的民族部落到鳞鳞大厦的现代城市,这几乎是整个民族,甚至整个人类的“流浪史”。
在世界的另一边,意大利作家卡尔维诺怀着温情为城市写下一封又一封情书,带着残忍的温柔和没有声息的期待。他在《看不见的城市》一书中说道,“记忆中的形象一旦被词语固定住,就会在现实中被抹掉。”也许是因为这样,他便将城市看做梦境:凡可以想像的东西都可以梦见,但是,即使最离奇的梦境也是一幅谜画,其中隐藏着欲望,或着隐藏着反面的恐惧,像梦一样。
在马可波罗向成吉思汗的汇报中,他可以虚构关于四种季节与五种感觉的无数种城市,比如一个悬在深渊上的蜘蛛网城市,或者是一个像莫里亚纳一样的二维城市。那些在“别处”的大陆,就像我们无法求证的“梦境”,可是在我们的生存的“真实”世界,总需要一个“真正”的城市,像无数条平行世界线忽然收束,无限的可能在被观察的时刻立即坍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