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为容玉作胎
翩若仙姝下凡来
差点就忘了两月前新入户的这盆蝴蝶兰,她委实像极了假花——不香,不谢,毫无瑕疵——美得不真实!
五月份从妹妹家搬过来时,旁逸斜出的长枝上一串儿六只花苞已开了四朵,腰肢实在太纤细修长,只得用一根铁丝撑着,她倒也领情,婀娜地匍匐在铁丝上,仪态万方。
不知道什么时候,另外两朵也悄无声息地开了,蓦然一顾,只见一径儿洁白的蝴蝶兰如芳华熠熠的并蒂六姊妹,娴静典雅,脉脉含笑,每一朵都像刚刚破茧而出的白蝶——不若比作玉蝶,整株花都如用玉雕琢而成——
墨玉裁叶,色厚温敦,质腻光洁;
翠玉作茎,碧澈纤巧,灵动细致;
白玉展瓣,莹润柔和,冰透凝脂;
黄玉点蕊,润如膏泽,内敛彩华。
花之美,不外乎其形、其色、其香,然而她,形不惊艳,素色无香,却有摄人心魄的美,一种玉质天成的神韵。
所爱之花,总是以其袅娜缠绵的馨香倾吐对尘世的缱绻深情,据说愈是素色的花愈是芳菲菲其弥章:阳台上小小的茉莉余香袅袅,时浓时淡地昭示着它的盛放,栀子更是香压群芳,只有这白蝴蝶兰,是彻彻底底地淡而雅。
我怀着一丝不甘心,把鼻尖凑近使劲儿嗅,凭她的模样,该有一丝异香才符合我的臆想啊,可是,确实一点气味也没有,她竟是这般决绝冷傲!
妹妹说,蝴蝶兰大约与樱花同开,如此算来,已三月有余,樱花树早已蓊郁葳蕤,玉蝴蝶依然翩翩欲飞,未显一丝凋颓之意,连一点枯色也寻不见,大有开到地老天荒的架势。
“花无百日红”的箴言到此处不攻而破了,花期的长短,当然由花儿自己说了算!
那些苍颜白发却朝气蓬勃、惜时如金的人儿,谁又敢说她们已青春不再?对生活的深情和热爱,都绽放在卓然独立的生命里啊!
窗外时而烈日如炙,时而狂风骤雨,时而喧嚣繁荣,时而寂静苍凉。
我的白蝴蝶兰,没有乍开乍谢,没有娇容媚姿,没有暗香怡人,她静如处子,翩若惊鸿,轻轻地,柔柔地,在时光里坚守着自己孤独的信仰。
最高贵的生命,就是努力活成自己喜欢的模样,不惊扰尘世,不执迷痴狂,浅浅地微笑,默默地生长,你爱,或不爱,我都在这里,只为自己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