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夜晚被后楼人家婴儿啼哭声牵制了思绪,再至想起窗下腊梅,记起这些年来一直被我路过想过,却从来都是一带而过的疑惑,关于“腊梅结果”的好奇。今晚夜声沉寂下来后,却久久不能抛之脑后,索性查看了一些相关的信息。
原来,腊梅一般不结果实,热气肥土壤条件下才可能出现腊梅结果的现象。越往南方越是罕见腊梅结果,气候、土壤、树龄三者契合才成其结果的契机。
腊梅果就长这样,挂在树枝上都是一小丛一小丛的密集生长,爱丛集的态度与腊梅开花一般。若是壮硕则坚挺在枝头时便是如图形状,若是成长体位不正或憔悴干瘪则犹似胃下垂的形状,绽着略刺的花头儿,翘起连枝的短梗儿。果实腹部半包起的弧形纹路,层层递进,好似果实本身就是一朵花瓣团团、壮硕紧致的花。
果实挂满树枝的景象常使人心中油然而生一种硕果累累,又极易摘获的感觉。私以为但凡果实硕硕坠满枝梢,易使人受诱惑去占有,倘若此树虽繁茂却并不高大,一般处于稍作高攀即可获取的程度,最易使人动心摘取。这是一种从现象至心理至行为的特定模式,亦带有动物本能之欲。
摘玩一下无碍,切记不可食用。若是生活范围内有腊梅落果,尤其需要提醒孩子不可捡了去吃。腊梅果实有毒,可做泻药,一般用作以毒攻毒之用。药用名:土巴豆。
提及巴豆,印象中亦是一种力道强劲的泻药。少时读武侠,巴豆和蒙汗药在很多故事中时常是一种易得易用的耍奸猾、行猥亵之药。在武侠小说的毒药榜单中,其地位与“鹤顶红”、“孔雀胆”、“断肠草”此类耳熟能详的顶尖剧毒相较,犹如民间杂耍“赤脚踩火炭”与唐朝大曲《霓裳羽衣舞》。再与金庸江湖中的“情花”、“七星海棠”、“十香软筋散”等诸多奇毒相较,更是无足挂齿。只是,武侠奇毒是虚构的,而土巴豆有毒却是真实的。
说起来,这果子的色彩却是极为贴合草木丰盛收获季节的观感。从翠绿至金绿相衔,再因成熟度加深,颜色愈渐金黄直至转为深褐色。最后自然落果,散坠在腊梅树下的草坪上、路沿上、石板路面上,那画面情景也是立时能记起的。
不再饱满鲜活的果实,干瘪的皱巴巴的。近几年每到落果的时节,常记得我踏着月色回到园子里,在拐角的腊梅树下,满地都散落着近乎黑褐的落果,浸着月辉。
记忆中泛起的画面颇为梦幻,那些落果仿佛散落在月光所现的一片光池中,清透异常弥漫着乳白银色的辉光,看得见池底的青石板砖。每每我都是讶异得止步于光池边缘,端详一下才举步迈入,总是要站在落果的月辉中抬头看那树腊梅,几乎整棵树都隐在夜幕中。然后我便自觉多想了,径直上楼去,心里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揣上了那一幕的景象,极为静谧有神韵。
明朝袁宏道有首五言诗《小竹林腊梅盛开兼赠主人》似是访友赠主人的拜访诗。前两联我觉得写得不好,堆词别扭,今时读来也拗口,就不去记着了。这后两联乍读之下颇感惊诧,似乎冥冥之中有着某种心灵互通,将现实之境里本不觉得有何关联之人、物、景重构在一境之中,时光回溯后,以古诗的寥寥数语显现与我,去知悟。
月下高真梦,烟中静女图。
主人无俗累,花性也清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