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认真地掰着手指,像小学生刚学数学一样专注地数着自己的年龄,生怕数错了,经3遍仔细确认是30岁。从诞生到现在,我已在世上存活30年,超过10000天。这么多时间意味着什么?这是个有趣的问题。可以说这是很长的时间也可以说很短的时间。不同的参照系产生不同的时间感觉,光是考虑时间问题我就很容易说服自己相对主义的命题。
30年,常识加上自己的美好愿望,这是人生的1/3。我要活到90岁,这可能吗?有这种可能。我会在90岁死去吗?这也有可能。想象着自己90岁的时候掰着手指像小学生一样反复确认90这个数字的情景,也许那时已经连数字都数不清楚,也许没机会数到90。是的,一切都是也许,人生充满着无数的可能性。
人生走到这理想中的线性年龄的1/3阶段时,庆幸自己还活着,至少1/3的概念还没失效。过去的946080000秒钟已经成为过去,未来的每一秒正徐徐走来,不知道还有多少秒会慢慢到来,我知道这一秒我在写着“秒”字。过去的每一种可能性正不断地影响着即将到来的每一秒钟,这种影响也有无数的可能性,有些节点的影响更重要,有些节点的影响较弱,这也是一个相对的问题,比如在做出一个一般意义上很重要的决定的那一秒就是一个较大的节点。我想,我是需要理理清楚对现在这一秒有重要影响的那些较大的节点,也让这一秒成为我的人生一个关键的节点。
1987年的今天,我成为这个世界的一个独立个体存在,就像一只鸟从蛋壳走出第一步,一棵树冒出地面,那一秒的意义宣告了你在这个世界的身份,不管你是一颗树、一只鸟或是一个人,那一秒决定了你的存在,也决定了你的出发点,那一秒我从1开始数数。那一秒我自动成为了一个千奇百怪的社会的一份子,从此,我再也脱离不了社会直到心跳停止那一刻。
这个世界真是太复杂,我刚踏入世界就被所谓的政治定性了,我本来不该踏入他们的世界,我是超生儿,注定是这个世界的弃儿?我想,这就是我人生的最大可能性了吧,一个世界不需要、不想要的人却偏偏不信邪地来到这个世界,我非要让那些邪恶的所谓世界的主人看看,他们的计划何其荒谬,他们是如此不自量力,竟敢自称是世界的主人。但也许我才是那不自量力之人。我没有认真跟父母讨论过为什么要让我来到这个世界,也无意去探讨有没有必要性让我来到这个世界,更不会责备父母让我出生在这样一个艰难的家庭。我知道父母为了我的存在受了太多苦,我真心地感激父母送给我这份大礼。
小时候总是会被问到长大了想干什么,我现在还有印象的有两件事。当我刚开始能理解一些事情的时候,朦胧地知道了我的超生遭遇,记得那时候自己总说以后要当官,要当个乡长,因为乡长可以管村长,而村长是对我的超生问题负责刁难父母的其中一人,那时还听说在乡上的另一个人是主要的恶人,现在想来应该是计生委的人吧。也许,当乡长的想法是没太大的可能性了。另一件事有些意思,我说要当飞行员,以后开一架飞机到后山顶去把妈妈接走,还煞有介事的模拟着挺到哪块最平的草地,然后打个电话给老妈赶快来做飞机。当然,这个想法在我这27岁的时候来看是比较难做到,以后呢,也许还是有可能。
上小学,一直按部就班地听从父母的教诲、老师的指导,学习不紧不慢,在那偏远的地方基本还可以,人生的亮点基本就是每年的数学竞赛绞尽脑子的那每一秒,当然每一次竞赛后老师带上奖状到家里去座谈的喜悦也许是一直上学到研究生的一种可能原因。
初中与英语老师的闹翻以及中考后选择进入私立学校的决定,高中的桀骜不驯和直接升学读不喜欢的专业而不是复读重考的选择,大学的叛逆和多元的学习生活、徒步旅行、摄影、恋爱,决定考研与放弃考研,工作与辞职,再次考研转专业,这一路接触了太多不一样的人、不一样的生活,这人生的每一秒既独立又连续,每一秒的无限可能汇成了这1/3人生旅程的可能性。
27岁,我一直吹嘘自己经历丰富,某种意义上来说还真是那样,在不同的专业学习过,在不同的工作岗位工作过,去过一些不少的地方,见识过不少的人和事。只是,我还没房、没车、没事业、没老婆、没出名,要什么没有什么,有的只是时间的焦虑感。
现在,我要换个角度来思考我的人生,或者都不应该用“人生”这个词,“人生”就是以时间的线性结构为准绳刻画人的词汇,而我想要跳出这种时间的线性结构来思考我作为一个人的可能性。
每个人都身处复杂世界的一个任意的节点,形成以你为中心的复杂网络,当然你的网络只是整个大网络的很小一部分。你这个节点会时刻处在变化之中,包括你自身的变化和成长,与你相联系任意节点的变化,整个网络环境的变化。例如,当我出生时,我的父母及家庭跟我形成了最重要的网络连结,医生、护士跟我建立短暂的强关系连结,计生委的人也短暂跟我形成某种短暂连结,但我这个网络在不断地变化,可以说每一秒跟前一秒的网络就不一样,这一秒我跟“网”这个字有最强的关系,而下一秒我就是跟“络”字有最强的关系。
世界的复杂性在于世界网络的无限可能,而人的复杂性也在于人的无数种可能。我无意批判世俗的成功、一马平川的生活,也不想虚伪地装清高、装殉道者,一副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道貌岸然形象,也更不是看着别人早早地成功、成名而要啥有啥的酸葡萄心理。我要在这27岁的当口,告诉自己,不要局限于以年龄为单一坐标的时间线性模式来考虑问题,要认识到世界的复杂性和可能性,更要认识到自己作为人的复杂性和可能性,不要焦急,努力经营好以自己为中心的每一秒钟的网络,坚定地把每一秒钟的可能性向着最好的那种发展。同时,也要清楚自己并没有那么重要,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复杂网络,你只是别人无数种可能中极微弱的一种偶然性,而且这种偶然这一秒存在,下一秒很可能消失,时下流行的那句“谁是谁的谁”颇为精辟到位。
珍惜现在的每一秒钟,把每一秒当成最后一秒来过,把每一秒的可能性发展成下一秒最好的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