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年前的1618年,这个世界发生了什么?
1618,这世界将会走向何处?
西元1618,后金天命三年。
早在两年之前,女真的大部,尽归爱新觉罗·努尔哈赤的囊中,剩下的区区叶赫部,已不足为虑。日渐崛起的满洲女真,此时已能长白山麓打猎,松花江边饮马,称雄山海关外。面对曾经的宗主国大明,努尔哈赤将带领族人何去何从?
这偏僻的赫图阿拉,能否比得上那恢弘的北京顺天府的金黄琉璃和红墙?能否放得下他恢复几百年前曾攻灭北宋的大金国的荣耀的雄心?
与他争争斗斗几十年的李成梁,抵不住岁月的侵蚀,先一步而去,与他死在同一年的,还有兵部尚书汪道亨。死敌一个个死去,这难道是天助?
七大恨檄文一出,意味着女真与大明将正式交锋。年近花甲的努尔哈赤,会把女真人的命运带向何处?中华的昭昭天命,终将属于爱新觉罗氏吗?
西元1618,大明万历四十六年。
年迈的明神宗,闭关自修,坐看朝廷党争,行将就木,只余两年之祚。那些年的三大征极大消耗了国力,如今的大明,边关告急,军饷紧张,不得不加派税赋,可知增加税赋将要面对的是鼎沸的民怨?
张居正已作古三十余年,抗倭英雄戚继光,英魂归于祠堂,保佑一方百姓。三十多岁的袁崇焕虽然还在努力参加科考,但马上就要走向大明的庙堂,登上历史的舞台。很快功名、荣辱、阴谋、斗争将接踵而至。与外族争斗、受政敌诋毁,他会在权力的游戏中突围吗?
抚顺之战,那个叫努尔哈赤的建州女真首领,终究还是撕下了虚伪的面具,开始窥视中原,狼子野心尽显。大明目视他在关外兼并诸部、鲸吞蚕食,却拿不出有效制约手段。
面对关外女真咄咄逼人的势态,大明的国运,会像汉唐那般雄风抖擞,击破匈奴,攻灭突厥,驯服这个新兴的民族,向世界宣告自己永远都是中华正统;还是重走晋、宋的老路?
西元1618,鸭绿江对岸的朝鲜,正密切注视这风云剧变的局势。
20年前与明军并肩战斗,奋勇抗击日本的朝鲜英雄国王光海君李珲,面对朝廷中亲明派力主援助大明抗击女真的呼声,是选择向大明报恩,继续奉大明为宗主,还是选择审时度势,转投崛起的女真人?亦或坐看两国相斗,让子弹飞一会儿,明哲保身?在这紧要关头,若选择不慎,自己的王位便可能不保。身处东北亚这块战略要地,又多年来作为中华传统的朝贡国,朝鲜,注定无法避开纷争的漩涡。
西元1618,日本元和四年。
就在两年之前,日本史上传奇将军、战国三杰中的最后一位,德川家康去世,留下了政治遗产:一个稳定的幕府——江户幕府。丰臣秀吉时代征服大陆的梦想已经破灭,远征朝鲜的失败,告诉这些岛国上的将军大名们,大明虽然衰弱了,但仍然是大国。继任的德川家的将军们,是像大明曾经的海禁一样,选择延续德川家康锁国令,固守本土,将西洋人统统赶走;还是选择开关,任由西洋列国的传教士在通商口岸散布异教学说?
1618,欧洲上空的风云凝重。
大约在100年前的公元1517年,一个名叫马丁·路德的德意志小教士,带着对教廷兜售赎罪券的不满,义愤填膺地将一封“大字报”贴在了维滕贝格教堂的大门上,终于掀起了浩浩荡荡的宗教改革。在德意志这片土地上,100年来上演了信仰,背叛,纷争,妥协。如今的1618,100年来的教派纷争的积淀,就像从冰水到沸水,实现了100摄氏度的跨越。100年,竟让一个教士的对信仰质疑的一腔热血,一声振聋发聩的呐喊,成为了战争的根源,引爆了政治层面的全欧大战。
之前天主教和新教之间达成的妥协,《奥格斯堡和约》,已无法阻挡天主教和新教间的剑拔弩张。所谓的约定,看来只是权宜之计,并不是永久和平之策。对于天主教势力而言,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反扑,将这些异端邪说扫荡干净。旧教新教之间的一场战争已经难以避免。
这一年,身兼数个头衔的神圣罗马帝国皇帝马蒂亚斯,任命狂热的天主教徒斐迪南为国民信奉新教的波西米亚王国国王。就像新官上任三把火,斐迪南下令拆毁新教教堂,企图消灭新教信仰。《奥格斯堡和约》终成废纸,愤怒的波西米亚新教徒高举信仰自由的大旗,冲进了王宫,渴望赶走这些罗马天主教教皇的走狗。
著名的“抛出窗外事件”,德意志宗教矛盾终于到达沸点,就像一个茶壶,水蒸气终于顶开了壶盖,发出尖锐的鸣叫。
三十年战争一触即发。
世界历史上第一次国际格局剧变的开始。
1618,普鲁士公国阿尔伯特·腓特烈死后无子,将公国的公爵大位,传给了他的女婿——勃兰登堡侯爵约翰·西吉蒙德。
于是约翰·西吉蒙德成为两国共主,两国也组成了勃兰登堡——普鲁士共主国。这为勃兰登堡带来了条顿骑士团的军国主义传统,这个新组成的国家实力大增,勃兰登堡也不再仅仅是一个的神圣罗马帝国的选帝侯,而是朝着未来的普鲁士王国演化,渐渐成为一个敢于和奥地利公国叫板的德意志未来之星,承载着德国统一的新希望。近代德国,正是由普鲁士王国统一而来,1618年,是德意志统一道路上的一个重要里程碑。
信仰新教的勃兰登堡——普鲁士共主国,接下来的任务,就是当宗教战争来临时,在神圣罗马帝国大大小小的诸侯中,拼搏出一片天空。
1618,欧陆列国密切关注着这场战争。
这一年,正是法兰西称霸欧陆的契机。
面对神圣罗马帝国这个欧陆宿敌,只要能趁机参与到这场战争中,多则纵横捭阖,少则浑水摸鱼,收渔翁之利。即使不能建一方霸业,至少能也会令欧洲诸国不敢小觑。
对法兰西而言,自己虽然是天主教王国,但选择天主教还是新教的信仰立场已经不再重要,因为这场战争根本不是宗教战争,而是霸业之战。
1618,年轻的法国国王路易十三正努力摆脱母后玛丽·德·美第奇的摄政,王党在和后党的争权夺势中,巩固着专制制度。那位传奇的红衣主教——黎塞留开始崭露头角,在不久的将来辅佐法王将法兰西王国缔造成一个欧陆霸主,开创法兰西长达200年的驰骋欧洲的辉煌。
1618,这是否是荷兰独立的时机?
荷兰为争取独立而断断续续的与西班牙的战争,已经持续了五十年,现在的境遇,和自己宗主国——西班牙王国仅仅是停战,并不是真正的独立。西班牙也无时无刻不在想着重新占据荷兰,也许有一天西班牙卷土重来呢?
这一年,菲利普·威廉去世。他那位同父异母的弟弟,荷兰历史上英明之主,拿骚的莫里斯继任为奥兰治亲王。在菲利普·威廉时代,荷兰与西班牙签订了十二年的停战协定,换来了暂时的和平。在和平之下,荷兰内部政局暗流涌动,以莫里斯为代表的强硬派,和以约翰·范·奥尔登巴内费尔特为首的温和派尔虞我诈。菲利普·威廉一死,荷兰主战派与主和派的矛盾终于又浮出表面。作为一个立志与西班牙势不两立主战派,莫里斯一上位,就想方设逮捕了他的政敌约翰·范·奥尔登巴内费尔特。一旦解决了内部矛盾,荷兰就是要在莫里斯带领下坚定地走独立之路了。
再看这风云诡谲的欧洲,这一次,西班牙站在了天主教联盟这一边,而荷兰人自己的国教恰恰是改革后的宗教。独立的意志犹在,今日又增添了宗教上的敌对,新仇旧恨,如果能在这场全欧洲瞩目的战争中,以守护信仰之名参战,借大国威势一举击败西班牙,定能顺势实现永远独立的梦想!
1618年,英国法学家赛尔登写成《闭海论》,宣称英国享有英伦三岛周围的海洋的主权,为英国的海洋霸权提供法理依据。
英国从国王到学者,意图英国能控制英吉利海峡附近航道,挤垮法兰西和荷兰的海上贸易,进而在打败西班牙之后,能进一步击败新的对手——荷兰,称霸全球海洋。
1618,北欧国家瑞典,被他们历史上最伟大的国王统治着。
24岁的古斯塔夫二世·阿道夫,不久前刚刚击败了俄罗斯,夺取了芬兰湾,雄姿英发,意气风发。麾下的将士,未来将是威震欧陆、战术素养为当时最先进的新式陆军——“古斯塔夫步兵”。年富力强、雄心勃勃的北欧雄狮,俯视着欧陆,若能趁德意志混乱之时,挥师南下,渡过波罗的海,插手神圣罗马帝国之事务,于战乱之中分一杯羹,必能传承维京人祖先的荣耀!
1618年,刚刚失去芬兰湾的俄罗斯沙皇国又在波俄战争饱受波兰蹂躏,真是祸不单行。
早在几年之前,首都莫斯科竟然也被波兰立陶宛联邦攻克。这一年,在波兰立陶宛联邦打击下,俄罗斯被迫与之签订《杜利诺停战协定》,割让包括斯摩棱斯克在内的领土。而国内又刚刚经历了留里克王朝结束后的大动乱,内忧外患之后,俄罗斯处于自伊凡雷帝称沙皇以来历史上最弱小的时期,依然在斯拉夫人的大帝国梦的道路上艰难跋涉。也许挺过这最黑暗最艰难的时刻,俄罗斯人就能迎来逆转。
1618年的波兰,尚不是那个被屡屡瓜分的波兰,尚不是那个在纳粹德国闪击战之下很快覆灭的波兰,那个时候叫波兰立陶宛联邦,是个波兰人联合立陶宛人组建的国家,不仅向东能攻占俄罗斯的土地,也丝毫不惧早已江河日下的奥斯曼帝国的入侵,甚至有余力插手德意志战争事务,在战争中幕后支持天主教联盟,俨然在欧陆拥有话语权。
这恰逢波兰历史最强大的时刻,却不知三十年后,当德意志宗教战争结束时,也是其国运骤降的时刻。
1618年,已经在走下坡路的奥斯曼帝国,打破了自己的立国传统后,臣非臣,君非君。
奥斯曼帝国的苏丹大位,向来父死子继,可是不久前却打破了常例。第一个兄死弟及的苏丹,穆斯塔法一世,被近卫军拥立。但在即位后,在1618这一年,很快又被自己的近卫军以患有“精神病”为由逼迫退位。一国之主,已然被所谓的亲信军队玩弄于股掌之间,成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
近卫军马上又拥立年仅14岁的幼主奥斯曼二世登基。不久后的几年里,奥斯曼帝国发动对波兰的战争,却铩羽而归。曾经帝国的军事中坚、称雄两个世纪、令欧亚各国闻风丧胆的土耳其苏丹近卫军,在战争中表现奇差,对战败负有主要责任。他们终于褪去了光环,像罗马帝国后期随意拥立皇帝的禁卫军们,走向堕落。
1618,随着《塞拉夫条约》的签订,伊朗萨法维王朝中兴之主,阿巴斯一世,为奥斯曼——萨法维战争划上一个句号。
回望几十年前,奥斯曼帝国苏丹苏莱曼一世数次御驾亲征,对伊朗极尽羞辱,萨法维先帝们割地赔款、俯首纳贡。如今,萨法维王朝收复了被奥斯曼帝国夺走的高加索地区和两河流域,真乃一雪前耻,扬眉吐气。无论是那个受宫廷斗争惊吓、胆小而神经衰弱的穆斯塔法一世,还是年幼力弱的奥斯曼二世,从未继承他们祖先的英明神武,无法媲美这位伊朗的中兴之君。阿巴斯一世,能够带领伊朗人重返波斯帝国的荣耀吗?
这是1618年,欧亚诸国国运的拐点,世界将走向何处?
一个东亚新崛起的民族渴望入主中原,成为中华之主。
一个东方老帝国面对异族崛起忧心忡忡,在做最后的努力,尝试保卫天命正统。
一个东亚岛国在大陆梦想第一次破灭后,选择了锁国的道路。
一个小教士埋下的那颗宗教改革的种子,终于长成参天大树,欲与天主教一争高下。
一个北欧雄狮虎视眈眈,一个未来的欧陆霸主蓄势待发,一个更未来的欧陆强国正在努力成长,一个海上马车夫终将独立,一个欧洲岛国毫不掩饰自己称霸全球的野心,一个所谓的神圣罗马帝国内部彻底决裂的开始。一个西斯拉夫国家如日中天,一个东斯拉夫国家还在泥潭中挣扎。
一个西亚帝国渐渐失去当年之勇,上演一幕幕“废少立献”的大戏。一个古老的高原民族能否抓住历史的机遇?
这是1618。这是世界近代史上第一个国际格局体系——威斯特伐利亚体系成立的三十年前。
(图片主要来自于维基)
这篇文章竟然在互联网BAT之一的某讯旗下天天某报再一次被“和谐”,说我“政治敏感或不实”,17世纪的历史,连马克思都没出生,竟然“政治敏感”,我也是醉了。看来学历什么的也然并卵,话语权都在资本家手里,说你不行就不行。想起某讯为了和某头条竞争的不择手段。
这段话是发牢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