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虽说在你的生命中只出现了几天甚或是几小时,一别之后便不再相见,即使相见也早已不识,如同陌路擦身而过无数次,可他就是在你的记忆中抹不去,时常让你感念,落寞而温暖。
有的人,虽说时时在你左右出现,与你的生活交集了许多年,可一经别过,你却从不愿在别人面前提起他,自己对他的记忆也立马清空,荡然无存。
而孟良于我,就是前一种人。
认识孟良,那是94年的事了,不再见到孟良,那也是94年的事了。
那时的我,带着一种豪情初次踏上广东那片热土,以为凭借自己的一点学识及无畏,不说混出着锦衣华服,啜鲍汤参汁的高贵生活,最起码也能让自己衣食不常忧,胡须可常修的不太有失体面的生活。
可现实总是不如童话般美好,它如凛冽的刀锋,一下将我割得生痛。
就在我睡上广东的第一夜,我的身份证及毕业证就被至今仍让我恨不能手仞此贼剥其皮啖其肉焚其骨扬其灰的万恶的(此处我想再加三百字也不够)小偷窃去了。
如果说高中没有复读,我的人生已改变,那此处,我的人生又一次被莫名地改写。
没有身份证及毕业证的我跌跌撞撞,只求能撞到一处不管什么墙,能让我暂时安全地停下。最终,我被一个挖土方的重庆小老板收留,和一班重庆棒子一起吃喝拉撒。
每天就是在工地上将汗珠子摔成八瓣,将头累进裤裆里,将我那单薄的小身板与南国炽热的日头进行残酷的热量交换。到傍晚时,再听着那一堆重庆娃大碗地喝着廉价的烈酒,划着举止夸张的酒令,然后一个个光着黝黑的膀子沉沉睡去。
所幸,小老板及老板娘对我还算好的,夸我老实肯动手,吃饭时,经常会夹些肥腻的肉末给我,那也算是对我莫大的奖赏了。
只是,我个头太小,以前没做过重体力活,在工地上经常会招来工友的哄笑,甚至一些谩骂。因只有我一个外人,他们又似乎很抱团,对我爱理不理的,我有话都不知向谁说,异常苦闷空虚。
闲暇时,我只能一个人躲在角落,看一些杂志或听听收音机,以避开他们那些奇奇怪怪的眼神
而此时,孟良出现了。
孟良,湖南衡阳人,身材高大威猛,国字脸,三七分头,浑身肌肉疙瘩块块隆起,但又不失儒雅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