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主要出自南京中法精神分析连续培训项目地面讲座 Patrick Guyomard 2024年1月
拉康在《镜子阶段》这篇文章当中所描述的一个情景:孩子在镜中看着自己,认出自己,感到非常地高兴。但是他也在这个形象当中,被这个形象所困惑,甚至感到极大的焦虑。然后他朝向他的母亲,或者朝向他旁边的这个人,而他的母亲拥抱着他,安慰他,母亲充当了中介者的功能。母亲对他说,“是的,是你。”他被母亲所呼唤,母亲呼唤他的名字,进入到符号的领域,这时候孩子与母亲分享了他的笑容,因此呈现了承认和分享的领域,围绕着名字,围绕着词和能指,围绕着话语交流而言说。这让孩子开始言说,甚至他还不会说话,他说“我叫这个或者那个”,而不是简单地说“我是这个形象”。这是有一个形象的关系,形象是永不停歇的战争,和把孩子当作他是人类的符号之间的关系,后者是在母亲给出的姓名当中,带来一个对与形象遭遇时张力进行安抚的效果......
孩子转向母亲,母亲对他说话,是最好的关于想象和符号关系的例子。只有通过话语对形象的承认,形象才会被安抚,也就是通过母亲的中介,才使得想象的维度来到符号的维度,这里每个人才在自己的位置上被承认。
在镜子阶段的这个机制当中,其实不需要一个真正的镜子的物体,只需要一个他者就够了。在温尼科特《作为镜子功能的母亲的面孔》这篇文章当中,他说不需要真实的镜子,关于这个镜子的功能,是母亲的面孔充当了镜子。
温尼科特提到的经验非常简单,也很普遍。因为母亲的面孔对于孩子来说就是镜子,所以在这样一个小的场景当中,孩子在母亲的脸上寻找着自己,他在母亲的目光当中寻找自己:这个就是我。他想要知道对于他母亲来说,母亲爱他,他存在着,这就是他自己。如果他在母亲的脸上,母亲的面孔中,看到母亲的微笑,意思是母亲很高兴她自己在那,母亲承认了他,他就知道他在母亲的目光中存在着,他自己就存在着——虽然他母亲很疲惫,但是他存在着。如果母亲是一个机械型的,是不在乎的、冷漠的一个表情,孩子在母亲的目光中看不到自己,那么他就不会感到自己的存在,他自己就消失了。
温尼科特的假设是这样的:如果一个母亲的面容,没有办法去反映,反映她的情绪,反映孩子的存在,也就是说孩子遭遇到否认、删除、摧毁,比如走在路上遇见某人,别人却完全没看到他,这个人就完全不存在似的;那么孩子自己就会对外界的环境、对母亲去进行一个适应,他就会适应这个母亲的毫无反应和漠不关心。他适应于这个虚假的母亲,我们这个时候可以说这个孩子,他就不再是自己,而是一个适应于虚假母亲的虚假孩子,他就完全的很危险地迷失在这种虚假当中,那温尼科特就把这个称之为一个假自体。
镜子阶段回答的是自己被认出的时刻。但即便他自己没有被认出,主体在之前也是存在的。”我“被认出,是在这样的模式之下:我有一个身体,这个身体跟其他的身体是不一样的身体。镜子阶段发生的事情是,这个主体在一个发展的过程当中,他穿越了很多的危机,穿越了很多的焦虑,作为一个唯一的、跟他人相区分相分离的主体被承认。但并不是如果他没有在这个镜子阶段的形式下因为母亲的命名被认出、被确认,他就没有之前的个体性和人格......这个被承认、承认、再认,这个词是重要的。我们不能自己承认自己,我们都是通过他人,被他人认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