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柒】

    风家大小姐，也就是如今的凤家主凤姝大婚，凤家二小姐深夜失踪，据说是私奔去了。一夜之间，两条消息传遍了大街小巷，一时间成为了多少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这些人的嘴还真是闲的，真能编排主子。”一家酒楼上，一戴面具的白衣女子正在品尝美酒，听着周遭的议论，看不出情绪。一旁坐着的侍女不满道。

    “好了，萱。不用理会他们。”凤卿勾起一抹笑意，语气倒是不带半分斥责，只是有着几分无奈，“随他们去罢了。他们说他们的，咱们听咱们的，说什么，与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她如今逍遥自在，也挺好。

    “主子还真是好脾气，要是换了别人，指不定就闹出什么来了。”

    “走吧，陪我去个地方。我们两个，私奔。”酒喝的差不多了，凤卿起身去结账。

    “那顾公子......”

    “不用管他。”想到顾霖渊，凤卿还是感觉有几分不对劲。这几日，她想起了一个叫做“符离”的地方。冥冥之中，她觉得，那里似乎才是她的家。顾霖渊对她挺好的，除了时不时的调戏她以外。然而他和顾熙宸的计划又是什么？总不至于真的只是为了娶凤姝。“其实你本来就是顾霖渊安插进凤家的棋子，对吗？所以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会有办法告诉他的。既然是这样的话，我自然没什么必要对他多说什么，反正他都会知道的。”凤卿凑近萱，狡黠一笑。她并不是笨，很多事情不点破，是为了给双方留下点余地，并不意味着她不知道。很多事情要么是懒得说，要么是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公子已让属下易主，属下誓死效忠主子绝无二心。”很巧合地，她表面上的主子带她去过符离，随后让她易主，而她现在真正的主子顾霖渊也让她易主，更巧合的是，两次易主，最终都是要她忠心对待的人，竟是同一人，便是现在站在她面前的凤卿。

    凭着记忆到达了符离的一处偏僻的地方，凤卿找到了一大片的废墟。曾几何时，这里存在着一个延续了千年之久的世家大族，如同不败神话一般屹立不倒，那便是曾经的即墨世家。不过现在，这里只是一片被火烧过之后的残垣断壁，长满了血红色的彼岸之花——曼珠沙华。凤卿闭上眼，似乎能感觉到这里曾经发生过的一场惨案。火光中，一个人能持剑，屠杀了所有的人，好像也是在一个漫天红绫的大婚之夜里发生的事情。她当时跑向了另一个地方，很着急，似乎是赶着去救什么人。凤卿信步走着，一边回忆着。凤卿伸手轻轻拂过这些浸透了鲜血的花朵，绝美，而又妖冶。

    “主子......”为怕凤卿出意外，萱跟了上去。“主子当心。”

    记忆中，她应该是救到了那个人，那是个穿着大红嫁衣的女子。她拉着那女子一起跑，想要逃离追杀，最终是跑到了一片悬崖。

    “回头崖。不回头，便会粉身碎骨么？”蹲下身来，拨开长长的杂草，凤卿看清了石碑上面的字，喃喃自语着。凤卿又看了看前方，站起身，朝着悬崖方向走，眼前出现了当年的场景：她们要逃，逃到了悬崖旁。她为了护那女子，自己跳了崖，那个女子把她给救了上来，自己跳了下去，随后她被那个追杀她们的人带走......

    “主子！”见凤卿在崖边倒下，萱忙上前扶住人，生怕她一个重心不稳摔下去。

    “萱......”客栈的住房中，凤卿醒了。“我想起了一些事情。”凤卿幽幽道，“你以前的主子，并不知顾霖渊。或者换个说法，我是在进入凤家之前就应该认识你的。我最开始见到你的时候，你跟着的人，不是顾霖渊，对吗？告诉我一切。”

    “是。”萱点头，“确实不是。那是属下奉公子命令，跟随凤公子来到符离。随后凤公子毁了主子的家族，命属下易主，新主人便是主子。主子当时想要属下陪你去凤公子的故乡，所以属下才与主子一同到凤家。但是，还未到凤家时，凤家主，也就是凤姝小姐知道了发生在符离的事情，便在途中偷袭主子，并对主子施了催眠术，主子因此失去记忆。属下当时躲了起来，一直藏在暗处。凤小姐将受伤的主子带入凤家，属下便找机会重新混入凤家，并且一直跟在主子身边。”萱说着，有几分愧疚。没能护得住主子，是她失职。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凤卿有些不明白。

    “若是告诉主子，主子未必会信，若是主子信了，那么凤小姐势必会对主子下手。”所以她才一直不敢说的。

    “唉......”凤卿，也许该叫即墨澜柒，亦或者，叶澜柒。当初叶姓，该是夜姓才对。只因夜姓太过招摇，遂隐去了“夜”，改谐音姓“叶”。原先在凤家之时，她偶然得知凤姝有一个哥哥，而那个哥哥已经失踪了。前任凤家主的夫人，便是姓夜。那个人母亲的姓，是夜，是夜晚的夜，而不是叶子的叶。她都想起来了。

    蓝兮烨，那个当年毁她即墨一族的人，可他又救了她，她到底该怎么办才好。蓝兮烨就是凤家失踪至今，杳无音讯的嫡长子凤晔晞。她该怎么办，她到底怎么做才能对得起即墨氏，才能对得起凤晔晞待她的一份情。

    “凤卿！”顾霖渊匆匆赶到，“出什么事了？信上说你来了符离，想起什么了吗？”她们离开时，凤卿随手顺走了顾霖渊的一只信鸽，方便联系顾霖渊。

    “霖渊......”凤卿泪流满面，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样的她，顾霖渊从未见过，吓了一跳。自从收到萱说她们要去符离的消息，顾霖渊也赶去了符离。

    “怎么了？哭什么。”顾霖渊坐到床边。不管什么时候，都不曾见到凤卿如此失态过。

    “霖渊......我，我想起来了......”凤卿顾不得别的，她此时只想好好的大哭一场。凤卿抱住顾霖渊，靠在他的肩头，像个小孩子一样，“姐姐......姐姐她一直在骗我......霖渊，我该怎么办......怎么办才好......”凤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凤卿......想哭就哭吧，我知道你苦。”从未见过这样脆弱的凤卿，顾霖渊也想知道他该怎么办。“凤卿，对不起，我一直瞒着你真相。”顾霖渊的眼神渺邈起来，手一下一下的轻拍凤卿的后背，给她顺气。

    “霖渊......我......我不姓凤，我也不叫凤卿......我不该......不信你的......”凤卿不知哭了多久，哭着哭着，在顾霖渊的怀中沉沉睡去。“霖渊......对不起......”凤卿在梦中喃喃自语。

    “凤卿啊凤卿，你到底要怎样，才肯信我......”顾霖渊叹了口气，“真的要自己找到了真相，受到了伤害，才肯信我说的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