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薇:
提笔早已是午夜,窗外的雪下的正酣。想你早已睡熟,也许梦里再不会有我的影子!二十年,即便是我们共同深刻在树上的字,也早已模糊了吧?何况,二十年,二十年早已足够忘掉许多,更不要谈什么可以深刻于心的东西了!只是,总有那么几时,几刻,哪怕是须臾或者弹指,哪怕是瞬间或者刹那,总会想起一些什么的,会想起的。
那些冬日,冷冷的夜,长长的街,绵绵的雪,还有我们依稀的两串脚印。那时候,谁把你的长发盘起,谁为你披上爱的棉衣?许多记忆,就像关在过去的流水,打开了,就再也收不回!如同远处的钟声,响起,就是一段念念不忘,更是一段不可触摸的隐隐作痛!
公司聚会,同事们开怀畅饮,不经意间,一段旋律像忧郁的兰州扑面而来,闪躲不及。老狼,那个让我又爱又恨的声音沾满了风霜,不期而遇,正如我们不期而遇的爱情,无迹无痕的来了,无法阻挡的来了。爱他的声音,是因为我们的甜蜜有他的印记,正如我们没擦去的记忆也没擦去他的忧郁!恨他,是我再不愿提起那些无法落地的回忆!唉,今生今世已惘然,山河岁月空惆怅!胡兰成说,“梦醒来,我身在忘川。”梦醒来,我在哪里,你又在何方?采薇,原来我们相信的至死不渝如影随形的东西却是时光,只是时光。或者是那时光过后残存的点点记忆。采薇,爱情已走,那个字我终究是不能再说了,在这长夜里,在这飞雪中,在这无法掌握的岁月,我说,采薇,我想你了!
像我这样的人,四十年到头来,还在人海中浮沉。只是偶尔听到那首歌,还会慌了神!
以前的信还在吗?或许早已炉火一炬!还记得我说的话吗?未见你时,一日如三秋;见你笑时,三秋如一日。你说你读到这时笑了,我想,那时的阳光也笑了。我还记得,你总爱闻我的指尖,你说你最爱这烟草淡淡的味道。唉,这些美好像藏在掌心的纹络,摊开后,历历在目!又怎能忘记。那些大雪纷飞的夜里,送你后又转身,守在你窗前看那一盏灯火摇曳的留恋;那些小雨淅沥的春天,漫步在相思草原的浪漫。那些,那些如何也回不去的从前,真的就像在手里攥着,依依不舍的难以放下,那是痛,是苦,是我从未落下的泪啊!
只是,那天,我山高水远的回来了,来到你的城郭,熟悉的晴朗熟悉的风却换了旌旗招展,紧闭的城门外,我问着自己,生死相依至死不渝只是个传说吗?那些所谓的信誓旦旦所谓的心有灵犀荡然无存,只剩下片甲不留的我在苟延残喘,呆呆的望着天空,是什么兵不血刃的让我空空如也?是什么让我们陌路殊途。也许,许多年以后,我才懂得,许多事注定如此,也懂得,有许多相遇只是为了离别,仅此而已!即使我挣扎了许多年,纠结了许多年也是如此。我们有的,只是那段同路,现在想来,那段路,我们大多是快乐而甜蜜的。那段路,我们大多是真心对待的,那就足矣了!
夜已深如酒,那么,一杯敬遇见,一杯敬离殇,相逢如酒、醒了又何妨,青春年少谁又是谁的远方呢!一杯敬泪光一杯敬无常,来来往往尘世洒落几多荒唐几朵凄凉!一杯敬开幕,一杯敬散场,出将入相全都是虚妄,何必执念何苦念念不忘,我们的!
采薇,遇见你,有怀念,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