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念的诗,总和睡眠相关。
既如此:听诗和读诗有什么分别呢。
毕竟梦境中的听觉和视觉,终会混淆在海马体里。
今天我所念的,是美国诗人伊丽莎白·毕肖普的《一起醒来多么美妙...》,译者包慧怡。
在美国,毕肖普被看作艾米莉• 狄金森之后最优秀的诗人,她的诗宛如世界地图(世界地图最初属于水手)。读毕肖普,于我就是去旅行。
音频链接:「荆白念诗」毕肖普:一起醒来多么美妙。诗并不长,多余的时长是配乐。配乐:비와 번개, 이펙터
诗歌自写成之后,便脱离作者约束,它成为超立方体的秘密之盒,在每一个读者身上投影出不同的诗境。它如是投影在我里:
隐约的雷声是很好听的,窗户或许开着。梦境世界人满为患,我们好不容易才同时出来。
这次的现实世界,节奏清冷,味道好闻。比如打入建筑内部的雨水,本是一缕正极或负极的云。假使我们的房屋也身处云中呢,或者让天上发生的,发生在我们的屋顶。让闪电同避雷针编织一张耀眼的网,而我们仍困眼朦胧地,感受惊奇。躺在床上,你正百无聊赖,我正美丽。
这些惊奇很微小,但分布很广:从云到雨;从梦到醒。仿佛一种标识,提醒我们世界是一只飞翔的大鸟,或者是夸克的上下奇粲顶底。它转瞬变幻、不可触碰,一经观测,便又加速逃离。
我的诗境结束,紧接着你的诗境。原诗录下:
<一起醒来多么美妙>
一起醒来多么美妙
同一分钟醒来,听见
突然下起雨,落满屋顶,
感到空气突然清冽
仿佛被空中一团黑线网
骤然通了电,多好。
雨珠在屋顶四处咝咝作响,
下方,一个个吻轻盈降临。
雷暴来了,或正在撤离;
是刺人的空气把我们弄醒。
如果闪电此刻击中房屋,它会通过
高处的四个蓝色瓷球
降临屋顶,降临避雷针,包围我们,
我们睡眼朦胧地梦想着
整栋屋子受困于闪电的鸟笼
那一定赏心悦目,毫不可怖;
以同样简单的
夜晚视角,我们平躺着
一切都可能同样轻易地变幻,
为了警告我们,这些黑色的
电线必须始终高悬。无需惊讶
世界可能转为一种迥然不同之物,
就如空气变幻,或闪电转瞬来袭,
变幻着,如一个个吻不及我们思索,已在变幻。
另:尚在思考:毕肖普中的“我们”,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吻”于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