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丽江。
乘大巴车六七个小时,到丽江,已经是晚上十点了,刚把行李安置在投宿的酒店,孩子们就按耐不住,要去这古镇上溜溜,于是一群人一起出来了。
七月底,正是暑期最热的时候,但是在这海拔两千米多的地方,却清爽宜人。凉风习习,偶尔有几滴雨点,灯火阑珊下的丽江古镇更幽静古朴。干净的青石路,摇曳的杨柳枝,典雅的古店铺,缓缓的小河流,拱起的小石桥,只有手鼓店里间或传来的现代音乐,让你知道你还是走在二十一世纪现代的时光里。
当你停下脚步,走进街边的铺子里,就更会感慨这古朴与现代的对接:古典化装饰的店铺里,满是现代的商品,这些对接在不断敲击你的感受:单纯的古朴是不存在的,现代的商业如同一头魔兽,美好在哪里,它就会侵蚀哪里,你逃避掉,避不开,甚至,在一些古朴的地方,它都会比你先到。现代化的商业给这里带来方便的同时,也带来了深深的遗憾,你已经找不到绝对的古朴了。不过,孩子们却不管这些,在他们眼里,只要好玩就行。
女儿喜欢那些古典而又带着民族特色的头饰,五颜六色又光闪闪的,几十只插在一个草墩上,或者放在一个竹编的筐子里,就放在店铺门口。女儿经过这样的小店,都会蹲下来仔细地瞅那些首饰,催她走的时候,她也不走,只是更凑近了那些首饰一个劲儿地看,看到店主没有阻止她的意图,就开始用手轻轻地抚摸其中的几只。我问她,买一个吧?她不太情愿地摇摇头,问她为什么,她说没没看中,但却对那些首饰恋恋不舍。我就走到离她稍远一点的地方,站住了,静静地等着她。
也许是因为女儿家的天性吧,女儿对于衣服也情有独钟,和几个一般大的女孩,遇到服装店就会钻进去,转来转去地对着衣服看半天,我就站在店外的街上,等着她们。
也许是看够了,女儿和几个女孩说说笑笑地从服装店里出来,一眼没看到我,微微侧着头喊了一声“爸爸”,我答应了一声,她连看我一眼也没有,就放心地和她们说笑着往前面走去,我在后面跟着。过了街口,走上一座小桥,孩子们在桥上停留片刻,就往下方的一条街上逛过去。
虽然是另一条街,但是和之前走过的那条并没有多大差异,旁边的店铺也差不多,只不过多了几家新鲜的小吃店,摆着的小吃要么香味扑鼻,要么形状、颜色惹人好奇,自然,少不了大家的品尝,女儿看着别人递过来的小吃,扭头看了我一眼,我点点头,她就高兴地伸手接了,几声对美食的称赞飘过来,时而传来一阵响亮的大笑。
已经接近午夜了,第二天还要赶去玉龙雪山,所以,我就走过去和女儿商量,很晚了,是不是该回住处了?她点了点头,然后问其她女孩要不要回,其她女孩说要再买点东西,她就跟她们告别,和我溜溜达达地往回走。
走到那座小桥时,恰遇那组拍婚纱照的,女儿不自觉地往前凑,我就停下来,干脆让她看个够。新娘高挽鬓发,一手掐腰,轻转腰肢,身姿婀娜,一个助手在新娘背后用矿泉水瓶使劲儿地喷水,这个动作逗笑了女儿,女儿好奇地钻到摄影师前,去看摄影效果。哇,在相机灯光照耀下,喷射的矿泉水竟然变成了五彩水雾,一袭红裙的新娘,在五彩水雾前,在古朴的青石桥上,婷婷袅袅,如梦如幻。女儿回过头看我,我看到她脸上的喜悦和赞叹。哦!这个小姑娘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只知道玩耍的小孩童了,她有了自己的鉴赏力。
一路上,她走走停停,东看看西瞅瞅,我就跟在她身后,她叫我时,我就答应,她有要求时,我就尽量满足,她不叫我时,我,就这样站在她身边。
在家的时候,不曾注意孩子的变化,在外地,一旦细心关注孩子,就会发现孩子好像突然长大了许多,变化很大。她有了自己的分析、判断、决定,每次觉得她行为不可理喻的时候,她都可以给你讲出道理来,让你一下子不得不重视她的想法。她已经不是那个言听计从的小乖乖了,而是个可以与你对话的人物了!
在青岛海边。
八月初,天气炎热,即便是到了晚上7点,海水依然是温暖的,女儿爱玩水,站在海水里玩冲浪。她水性很好,但是我依然担心一排排席卷而来的浪冲倒她,于是就站在她身边。
开始的时候,远处的海水稍稍隆起一点,逐渐向近处移过来,渐渐地,隆起越来越高,到身边的时候,已经是半人高的浪墙了,海水浴场里所有的人都兴奋起来,孩子们则高声尖叫,转身、闭眼、任凭海浪冲击自己。海浪翻滚着,带着雪白的浪花,穿过人群,涌向海滩,继续引来人们一阵阵的尖叫。越是将近晚上,浪越是高频地涌来,孩子们尤其玩得开心。
很晚了,我们走吗?我跟女儿商量。女儿玩得正尽兴,头也不回:“爸,再玩会儿吧!”“好吧!”我继续站在她身边,看她采用各种姿势跟海浪搏斗,我觉得,那是最耐看的风景!
早上,女儿想去海边抓螃蟹。
好吧,去!
我们开着车行驶在滨海大道上。看到一个有围栏的地方,一些人在那边散步,女儿说也许那边可以抓到螃蟹。找地方停车,跟孩子一起去抓螃蟹,但是下去一看,海水很深,没有石头,也就抓不到螃蟹了,只好再上车,再找地方。一连三次停车,都没有找到合适抓螃蟹的地方,我有些沉不住气,问女儿是否可以不用抓螃蟹?
“不行,我就是要抓螃蟹!”女儿的语气很坚决。
好吧,那我们继续找吧。
终于在一个海湾边,看到了很多人弯腰在海边的岩石上扣扣捡捡的,应该可以抓到螃蟹了吧!女儿抢先奔过去,我拿了袋子跟上。正是退潮的时候,海边很多泥,岩石上不时有些小虫小蟹子,但是很小,女儿有些泄气,满脸的不高兴。事已至此,我也没有办法,但是我很好奇她为什么一定要捉到螃蟹,她不说话,我也就不再问了。小孩的想法都有自己的道理,他们不愿意说出来,往往是因为大人会笑话他们,或者拒绝他们。
我知道,小时候想要一件东西时候的心情,那种迫切与不得,似乎让整个童年都能带上遗憾,我不想让这种遗憾发生在女儿身上,所以,无论她想要做什么,只要我能做到,我就尽力去做,至少,我让她知道,有一个人愿意和她跑遍她想去的地方,愿意和她去做她想做的事情,不论怎样,都愿意站在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