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未寄出的信

狗成:

今天翻出这篇文稿,看着属下的日期是六月中,竟然觉得恍惚,好像你走,到现在远不止两月长。不知道你过的怎么样,却也没有夸张的思虑,你我都是自私的人,飞机穿过云那刻起,那边就是你的天,而这里却是我实实在在踩着的地,若我再夸大什么,你一定会对我这副嘴脸嗤之以鼻。

确实也是,意外比生活来得快,惊喜也比想象多,每多活一分钟就有多一分钟的事情,没有了多余的闲暇。你一定没想到吧,我现在竟然闷头过起了这样的日子,开始难免不适应,最想你的那天写了底下我加引号的这些矫情话,我加在最后了。

过了20岁,越发的活回去了,稍微有点头疼脑热就赶紧跑医院,每次也都被大夫两句话三片儿药的打发回来,下回还去,安全第一。可这些药片我却一次都没吃过,可能是为了找补回人气,就摆在床头,这两个月还真攒了不少,脖子笑我,说以前天灾人祸都是跑到夜店靠酒精避难,现在却成了个病秧子,我想来,累是一早就累了,身体也早就透支,只是对你私心太重,又让我拖了好久,到你走,终是扛不住了。念你最重的那半月,去过一次,长袖长裤,香槟喝了三杯,我就躺马路了,不知道自己睡了几个小时,北京那天下雨,我是被雨浇醒的,醒来的时候,我旁边围了一圈警察,全都是你不认,他们不认识我,可我却知道他们,因为我就躺在你永利楼下,二单元的台阶边,你住在这这么久,他们从这里出来,我这个逻辑多缜密。衣服湿透了半边,雨下的不小,维依姐把我领上去,给我弄了一碗米稀,我又像替你挡酒的那天一样胃绞着疼,可是这回我愣生生没掉一滴眼泪,心里就想着冷,身体感受自然是比想你更直接强烈,冷的我直哆嗦。和维依姐说了个再见,我回家了,神奇吧,我和我爸竟然和解了,非常平静的,就那样,和解了。我有家可回,也不用再为你喝大搞事而担惊受怕,所以也就没再喝酒了。躺了马路回家,现在看见马路都觉得亲切,像是自己的第二张床。

偶然翻到你可能认识的可爱女孩好像是在一起了,那个女孩前几天吹气吹大割了腕,但好在,没死了。只是我看见了她自拍的照片,白被子上全是血点子,就又想起来那个粉衣服女朋友威胁我时候发给我的那张照片,被噩梦缠了好几天,我把气瓶摆在了床头,是和你一起我买的那个,我每天睁眼看见它,就能提醒自己一遍,要活的有个人样,活着要有责任。这句话,我告诉你不下一百次了吧,你现在在听,是不是又有不一样的感觉。你在国外,一切好于这片土地的也总带着诱惑,你也知道,程度不一样,你踏半脚的深浅就由不得你,失足的概率大了,就不能去做。

你比我更理解规则和秩序,利弊分析你永远高我一头,深浅总是你一板一眼的教育我,这些你一定能做的好,所以就永远不要让我有小瞧你的机会,我都拼命戒了瘾不再碰的,你再沉溺里面,我自然瞧不起你。

加拿大天气冷了,我看手机的天气,你应该是出门都要穿外套了,就别再骚了,穿个破洞的裤子以为很帅一样,其实丑爆了。

你上次喝多给我发视频,我刚到阿拉善,你开着车160迈,风吹的音筒呼呼响,我大包小包都扔地上,抱着手机动都不敢动一下,你开了多久,我在路边站了多久。如果我没记错,从你我认识,不管你怎么威逼利诱,我都从来没拜托过你一件事,今天是我第一次拜托,拜托你喝了酒就不要开车,不喝酒也不要飙车,命重要。

你快毕业的那会,我满世界的找老黑胶厂,想把你的那首歌刻成黑胶,但是黑胶厂已经少之又少,更别说老黑胶厂,直到上个月才有一个人应了我,只是再想想,也没有要送的必要了,告诉你就权当你已经收过了这份礼物,看你发给我的新家,果真腾了一间录音室,好好热爱老天爷给你的天赋,毕竟我是被你声音吸引才上了贼船。

贼船易上却难下,温柔乡太甜了才容易醉。

彼一时浸溺沉醉,此一时幡然清醒。

所幸不是大梦,未得一场空。

细碎的东西,早在那些个想起你的晚上被我一遍遍嚼烂咽下去又因为吃得太急,噎了出来,反反复复了不知道多少次,现在都也被慢慢的消化在这皮肉里,不成大疾,只是偶尔小犯,会有一点点难受罢了。

世界在我眼里就是一分天,两分地,现在匀了三分给你,四分念及父母,就也对这个世界生出了一点点的情意。

我想我盯着你眼睛给你讲了无数个道理,现在除了你的平安康健,我没有别的担心了。

还有一句,是我翻出了你所有的秘密赶到工体想要质问你的那次,就是我举着酒杯说喝杯酒所有一笔勾销的那次。

那天你晚到了一个小时,我就在那一个小时里原谅了你。

你和我碰杯的时候,我自言自语“你既然想瞒,我就帮你一辈子不被人发现。”

我走的阔步从容,出门朋友陪着买醉,我却顶着一脸花掉的妆穿着不合群的衣服散着一身浓腥的酒气,在早上九点的北京站嚎啕痛哭。六月初的北京太阳站在头顶,来来往往的人,我故意把自己弄的无处可去,就那么哭了将近半个小时,那是我第一次讨厌自己的理智,那是我第一次厌烦自己的自私,因为怕受伤所以擅自翻出了你的秘密却没力承担,看见你那些对我来说镜面一样的秘密却无能为力,那些秘密的当时我没有救自己,现在也救不了你,所以恨自己。因为那么喜欢你可是我理智习惯了一直在推开你所以恨自己。因为看见你的眼神你的脸我却还是说出了不要当真,一笔勾销这些故作潇洒的话所以恨自己。

你和我说过一句话“你不知道你,所以你是你。”

我如鲠在喉。

对你要讲的,便就是这些字了。

这些东西就存在我的这条朋友圈,既然担心已经打破了我的理智,我就再给我自己留一点点面子不发给你了,也想告诉朋友,当作我补了一个和朋友介绍你的诺言。

至于最后想说的,两个月前的结尾我便写了,到现在依旧不改,我放上来了。

“你临走之前,我们说好的那顿酒,还是没喝成。

想说好几个早知道就跑去找你,但是根本没有什么早知道。

我自己和自己说,你是我20年来一次太意外的失控,连喜欢都失控的不着边际。

我去纹了一个枫叶,底下那行是你的位置,没问你还会不会回来,如果可以,不要回来了,这个地方的空气都不自由,你不属于这里。

我循环了一宿的《玫瑰》,这是你爱听的歌。你放着这首歌喊我去找你的那天,我没去,我犹豫了,我怕我见了你,我就没办法放你走了。

我昨天退出了微信,在你上了飞机以后我才上来看。你发的消息是我收藏起来的每一条,你的声音在脑袋里转圈,感觉自己甩不掉你了,你可真是个魔鬼。

朋友们看着我,任由我一头扎进你温柔乡里。

我没发任何一张你的照片,我不想要和任何人分享,在你身上做什么都想温柔一点,再温柔一点,想要把指甲剪秃再去抚摸你的肚皮。

我记得你低声叫我每一声宝贝儿时候的音调,记得你满是肌肉的胳膊绕着我脖子搂着我的每个晚上,我用下巴戳在你的胳膊上摩擦,想要画个“我爱你”给你,但这三个字我只有看着你眼睛的时候说过那一次,不知道你看见了么,说完我其实掉眼泪了,我知道你要走,可是这么彻头彻尾的爱你这辈子我也只敢讲这一次,你捡了大便宜。

被你抱着入睡的日子,不知道你每天晚上都会做什么样的梦,一入睡就会像一只牵线木偶一样被拽着动,先是胳膊抖一下,又是大腿抖一下,整个人处于一种无意识的被梦魇掌控的状态。我躲在你臂弯里,你胳膊抖的时候我就按住胳膊,大腿颤动的时候就按住大腿,企图告诉你的梦魇“别乱搞啊,有人在深夜也看护他爱着他呢。” ​​​

现在又没出息的掉眼泪了,想到你为了哄我吃饭耍浑无赖的嘴脸,早知道你走的这么快,那个时候就要一把把你拽过来亲个不停。在你身上,是我最少表达爱的时候了,我把对你的爱都放在自己心里,我说不出来,文字和说话的表达能力都太弱,不及我爱你的十分之一。

我也记得你对我的不好,可是就连不好我都爱死了,我一定是疯了。

你一定不知道我假意闭上眼哄骗你我睡着的那些个晚上,我都是听着你的呼吸变得平稳以后睁开眼盯着你看,偷偷拿手摩擦你的头发,我记得你全部的样子,那些时间连睡觉都变成了一件极其浪费的事情。

你长得一点都不好看,可是我却再也没有看过别人半眼,你拉我的时候我心头一颤你知道吗,我浑身的细胞都在告诉我“我好爱你”这件事情,它们都在渴望你,昨天是爷爷百天祭,爷爷走的那天我认识你的,昨天应该去见你的,前天应该去见你的,每一天都应该去见你的。

但是不是有首歌唱了吗

“送君千里直至峻岭变平川”

“惜别伤离临请饮清酒三两三”

“一两祝你手边多银财”

“二两祝你方寸永不乱”

这首歌没唱三两酒要怎么唱谁来饮,那第三两,就为你永存着想象,且祝你好,什么都好。”

                                                                                                          一八年中.六月凌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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