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意中大自然的黑金——煤

年少时,我很喜欢郭老的《炉中煤》,郭老的人品不去评价,但诗文却是上乘之作。

炉中煤——眷念祖国的情绪

啊,我年青的女郎!

我不辜负你的殷勤,

你也不要辜负了我的思量。

我为我心爱的人儿

燃到了这般模样!

啊,我年青的女郎!

你该知道了我的前身?

你该不嫌我黑奴卤莽?

要我这黑奴的胸中,

才有火一样的心肠。

啊,我年青的女郎!

我想我的前身

原本是有用的栋梁,

我活埋在地底多年,

到今朝总得重见天光。

啊,我年青的女郎!

我自从重见天光,

我常常思念我的故乡,

我为我心爱的人儿

燃到了这般模样!

这首诗是以煤的口吻和语气写出来的,一咏三叹,读起来感情炽烈,让人热血沸腾。朱自清先生也写过一首咏煤的现代诗,名字就叫《煤》:

你在地下睡着,

好腌臜,黑暗!

看着的人

怎样地憎你,怕你!

他们说:

“谁也不要靠近他呵!……”

一会你在火园中跳舞起来,

黑裸裸的身体里,

一阵阵透出赤和热

啊!全是赤和热了,

美丽而光明!

他们忘记刚才的事,

都大张着笑口,

唱赞美你的歌;

又颠簸身子,

凑合你跳舞的节。

我觉得这首诗无论从情感还是韵律上都不如郭老的《炉中煤》,虽然我也很喜欢朱先生的《荷塘月色》和《背影》。

煤,这种矿藏来源于亿万年前的植物。也许是传说中的小行星撞击地球,亦或是单纯的地壳变迁,它们被深埋在地下。直到被人类开采出来,用于取暖、动力和金属冶炼。

在古代,古人把煤叫作“燃石”,意思是可以燃烧的石头。传说,我们的老祖宗炎帝就能够使用燃石。科学家考证,中国人用煤炭取暖的历史可以追溯到6000年以前。当然,古人能利用的多是地表的原煤,没有条件进行深采。

在唐宋之前的诗文中,煤的命名和当今差异很大。主要是指烟灰。仔细算下来,这些烟灰实际上都是纯度很高的不定型碳。古人诗词中与煤相关的词汇,出现频率最高的是煤炱。意思是凝聚的烟尘,实际是跟现代的煤关系不大。煤这个字最早出现于《吕氏春秋》,原文是:向者煤炱入甑中,弃食不祥,回攫而饭之。是说孔子发现大徒弟颜回偷吃米饭,很生气。颜回解释说他给老师做饭时,不小心把烟灰弄进饭桶里。他认为扔掉不吉利,就捡出来自己吃了。这里第一次用到煤炱,就是烟灰的意思。像李商隐写的“敌国军营漂木柹,前朝神庙锁烟煤。”里面的烟煤可不是用于炼焦制气的烟煤,而是指烟尘。还有陆游的大哥陆凇写的那首著名的艳词《瑞鹤仙》。其中有:“脸霞红印枕。睡觉来、冠儿还是不整。屏间麝煤冷。”这里的麝煤实际上就是画画用的墨。

而最早入了诗词中的煤,却不能叫煤。北宋曾巩《冬至雪》诗中有:“黍酝盈瓢终寡味,石薪供灶信奇功。”翻译过来,是说黍米酒满瓢总是无味,石薪供给炉灶燃烧却建了奇功。这里的石薪就是煤。

元朝之前,煤一般被叫作石炭。元朝设有一个叫“煤木所”的机构,主要用来管理煤炭税收。但元朝的老百姓对于煤这个名称似乎并不买账,他们还是喜欢叫作石墨、石薪或石炭。

到了明朝,煤终于成了专有名词。于谦有一首诗《咏煤炭》:

凿开混沌得乌金,

藏蓄阳和意最深。

爝火燃回春浩浩,

洪炉照破夜沉沉。

鼎彝元赖生成力,

铁石犹存死后心。

但愿苍生俱饱暖,

不辞辛苦出山林。

这首《咏煤炭》虽然没有《石灰吟》那么出名,却也是难得的佳作。尤其是最后两句:但愿苍生俱饱暖, 不辞辛苦出山林。用了拟人的手法,却也是作者内心的真实写照。

到了当下,煤的用处更加广泛。除了用于燃烧,还可用于炼焦、气化、低温干馏、加氢液化等。被誉为化工原料之母。

现在烧煤也成了环保的一大难题。煤炭燃烧后,会产生二氧化硫、硫化氢、一氧化氮、二氧化碳、一氧化碳,还会产生大量的烟尘。空气中的二氧化硫主要就是烧煤造成的,而二氧化硫过多则会导致酸雨,烟尘也会导致雾霾。

农村已经严禁烧煤了,改成了更清洁的电和天然气。当然,也不再有赞美煤炭的诗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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