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橘子

十五岁&橘子

 橘子是个自卑懦弱的姑娘,却认识很多朋友,男生有,女生也有,人前永远是个元气少女,正能量女神,没心没肺到固执。

 橘子的中学是个重点,初中部高中部都有,她喜欢上管辰那年,自己初三,管辰高一。橘子认识管辰,经过了一次又一次的擦肩而过。

 橘子上早操的时候偷懒,经常跟着当班长的西西去高中楼检查卫生。那天橘子和西西聊天,说女生之间必谈的小八卦,笑得手舞足蹈的冲进了一个班级,冲后边的西西一脸坏笑的说:“我就说这班没人吧,你偏不信,一会儿罚你蹦着回去,哈哈哈哈......”笑声戛然而止,橘子回过头,看到一个男生从一排椅子拼凑成的‘小床’上坐起来。橘子赶紧低下头,嘴里嘟囔着‘尴尬死了’,一边往外走一边说“啊对不起你接着睡,你们班加2分,”然后推着西西快步走出去。要知道,那个时候卫生只有减分没有加分的啊。到了下一个班级写分数的时候橘子才想起来没看刚才是哪个班级。

 过了几个星期,橘子都要忘记上次的乌龙事件,依旧美颠美颠的和西西去高中楼检查卫生,在一个班级门口推门进去发现有人在练习吉他,低着头,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来回拨动的样子,真的是好帅啊,橘子每星期都会和西西去高中楼检查一次卫生,最近的几周都会见到那个男生和同学们排练,回到班里听同学们讨论艺术节的事情,才发现他们是要参加艺术节表演。橘子觉得,高一的孩子才比自己大一岁,好像差了一个世纪一样,自己幼稚的要命,他们看着都很成熟啊,头顶耀眼光环。

 花痴少女们期待的艺术节终于如期而至,橘子清晰的记得那天,天气很好,穿单衣耍酷的季节。

 礼堂里,全校师生悉数在场。

 高中生的表演都很有看吸引眼球,同学们都特有兴致的看着舞台,当主持人卖完关子,介绍下一个班级代表节目上场,全场沸腾。这是橘子第一次听到管辰的名字。舞台上,一个人穿着白色上衣红裤子,拿着一把红色吉他;另一个人穿着红色上衣白裤子,拿着一把白色吉他。橘子因为距离舞台不是很近,甚至看不清舞台上两个人的模样,但是橘子知道,穿红裤子的那个是管辰,感觉不会错的。

 后来这个组合一直被大家挂在嘴边,风靡一时。

 有一天中午放学,在初中楼附近看到管辰的时候,管辰穿着那条标志性红裤子,橘子激动的和边上同学说:“那个那个,就迎面走过来那个,红裤子!!对,就是弹吉他那个红裤子。”声音很大,好多人都侧目看着那个红裤子男生。他和橘子擦肩而过,轻声说了句:“姑娘,我叫管辰。你这样我很~尴尬啊.....”

 橘子愣住,看来他真的是那个吉他男,管辰,他分明是在模仿自己和他第一次见面吵醒他睡觉,自己害羞的落荒而逃嘟囔出的那个‘尴尬’。橘子觉得,他真是个记仇的,帅哥。

 初中和高中的区别在于,两栋楼之间不只是隔了一个偌大的花园,还隔了一个让人自顾不暇的中考。

 橘子课间的时候经常站在班级门口的走廊里,和最好的几个闺蜜看对面的高中教学楼,几个人叽叽喳喳的都在憧憬“要是一年以后咱们都站在对面的高中楼看这里就好了”。

 橘子说:“哎,你们说,管辰他们班是哪个窗户。”

 西西笑着回答:“橘子,你不会是真的喜欢他吧。不过管辰弹吉他的样子真是没的说,也难怪你喜欢,我们几个都喜欢哈哈哈。”

 橘子一直想不明白当初喜欢上管辰是因为管辰这个人,还是自己的浪漫主义情节。羡慕着那个年纪的一切。

 中考是橘子想不到的别离。

 很多人都没能考到对面的高中楼。

 橘子去了大家梦寐以求的对面教学楼,离管辰近了很多。


十六岁&管辰

 夜里去网吧和朋友们玩儿游戏,趁着早操时间在班里补充睡眠。被一个检查卫生的姑娘吵醒,那个姑娘真是可爱,傻到冒泡。被人发现没上早操偷偷睡觉,尴尬的是我。她却一脸愧疚,还给我们班的卫生加了两分。不过,她冲进班后冲着后边那个女生说“我就说没人吧,你还不相信”的口气,实在是让我想起来就想笑。

 再见到那个姑娘,是在艺术节那天。

 我在舞台上吉他弹唱结束谢幕的时候,抬起头看见右边靠后位置的一个女孩子,目不转睛的看着我们。好像是那个检查卫生的姑娘。

 艺术节那天之后,走在路上总有人看我,我知道我们的吉他弹唱会引起不小的轰动,但是没想到在中午放学人最多的时候,一个姑娘指着我大喊红裤子。我走近了发现,原来是那个检查卫生的姑娘。她那天的尴尬我还历历在目,我决定要调侃一下她。

 为了她,我高一那年的早操都报销了,一直瞒着班主任留在班里。每周一次的擦肩而过,我期待了一周又一周。

 她中考的时候,我无比希望她能考上本校高中部,这样,这个有趣的姑娘就是我学妹了。

管辰

十七岁&橘子

 橘子和管辰的相识是很多次擦肩而过后的重逢,却在管辰高中毕业之前,都没能认真的表达自己的心意。

 管辰高考离校之前,请橘子在学校门口的饭店吃了顿饭。吃的是什么橘子已经记不清了,但是那天的管辰,和这三年来记忆中的样子相差许多。

 管辰说了很多很多,他说“橘子,我现在还记得三年前你在我们班吃瘪的傻样哈哈哈哈。”他说“橘子,我当时打听到你叫橘子的时候还真是蛮吃惊的,和你气质非常般配啊...”他说“橘子,你好好学习,我看你在校报上发表的文章写的真好,不是爱写字么,以后和我一起当战地记者啊......”

 第二天,管辰参加完毕业典礼,他们这些高三生就彻底的离开了学校。再也没有做不完的模拟套题。自己再见他,也难了。

 我现在还记得管辰高一那年艺术节表演意气风发的样子,他到哪里都是星星,他能照亮很多人,他身边总有很多女孩,我和他之间好像还是和初三那会儿一样,差了一个花园的距离,橘子总是这样想。


十八岁&管辰

 三年前第一次见到橘子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怎么一晃就要毕业了呢。

 离校之前,我请橘子吃了一顿饭,她还是那个咋咋呼呼的样子,写漂亮的文字,十足的文艺青年。我那天说了很多,多到我以为会吓到橘子,可是坐在我对面的那个姑娘,一直在微笑着聆听,时不时的插几句话损我。

 她到最后也没有和我表白,我想,她大概是不喜欢我的。

 朋友们都让我在毕业之前对橘子表白,只有我自己知道,橘子对我,是迷恋,是哥哥,是三年前很多次的擦肩而过,却不一定是喜欢。

 毕业典礼的时候,我代表毕业生发言,稿子是老师给的,我记忆力好,背下来不是问题。但是到最后发言的时候,我改掉了一段话。

“这三年里,母校曾赋予我无限荣光,我在这里遇到的每一个人都是我人生中重要的恩师。那些男孩教会我成长,那个女孩教会我爱......”

 会后班主任找我谈话,问我稿子怎么改了,我说时间太紧稿子没背下来。其实,我想把这句话说给橘子听,即使我知道她听不到。

图片发自简书App

二十四岁&橘子

 管辰去了墨尔本六年,非洲一年,今天回京。

 橘子和管辰这七年间,是羁绊,是束缚,最后又归于平静。

 橘子大一那年,管辰打越洋电话表白,隔着三个小时的时差,管辰在电话那头说“橘子,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我在这里的每一天都想念你,我在你的未来跟你说,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吧,我只给你弹吉他。”橘子作为一个文艺青年,感动的痛哭流涕,她感动的是,男神终于属于自己。

 橘子说:“红裤子,你终于是我的啦。”

 两个人隔着电话还有三个小时的时差,没心没肺笑的像个傻子。

 橘子毕业那年,管辰提出分手。橘子知道分开是必然,一年多无休止的争吵已经到达临界点。她没法忍受满心欢喜的给管辰打电话,一个声音娇小的女生接听后用奇怪的中文回答她,“我是管辰的女朋友,管辰不在家,出去买东西了。”

 管辰解释那个女生只是个普通女性朋友。橘子从那件事情之后开始盲目怀疑,管辰处于工作初期当然没心情反复解释他认为子虚乌有的事情。

 管辰说:“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吧,我们不该是现在这个样子的。你是个好姑娘,你的心胸应该用来观察世界,别浪费它用来和我较劲。我们只是暂时的分开。”

 橘子想,他再也不是自己的红裤子少年了。

 后来橘子听管辰的同学说,管辰要去援非。管辰作为战地记者参与采访,橘子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和他说点什么,非洲局势动荡,疫情又不断。最后橘子还是没有说出口,她发了封邮件给管辰。

TO:My darling

“你去那里注意安全,我支持你。

   一年前我就已经后悔了,你室友给我打电话说你很颓废,他说菲娜就是你的普通朋友。我反思了很久,我们认识太多年,应该分开冷静一下。所以一直没有联系你。

  我想说的是,你从非洲回来,回趟国吧,或者我去找你也好,就像你说的,我的心胸用来观察世界,我决定和你一起做战地记者,社里正好有机会。

   管辰,你还是那个弹吉他的红裤子少年吧?”

 管辰很快给橘子回复:“当然,我爱你,等我回来,给你弹唱高一艺术节的那首歌。”

 再后来管辰的室友通知橘子,管辰要回国了,记得准时去机场接机。

 橘子到达机场的时候,天已经黑了,T3航站楼灯火通明,身边的人匆匆而过,没有远方,没有归期。

 橘子想,红裤子少年是不是和当年一样意气风发呢,他们有七年没见了吧。前几年视频的时候,管辰还是对什么都心不在焉的二逼青年,现在一定是稳重成熟了。

 身边有很多接机的人,橘子觉得,这真是一个大团圆的时刻。

 旁边一个戴着眼镜,衣着讲究的人拍了拍橘子的肩膀,说“你是橘子姑娘吧,我认识你,小管的手机屏保就是你,我先他一个月回来的,没想到...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哎,你别难......”

 身边的大叔后来说了什么橘子没太听清,因为边上有人喊“出来啦出来啦。”

 然后橘子看见管辰黑白的照片,照片里的管辰微笑着,和当年艺术节表演时的笑容一样,耍酷,高冷,却又和当年有那么点不一样,他的眼神渴望着前方。

 橘子有一瞬间的怔忪,脑海里越来越多的片段闪过。

 橘子的眼泪布满脸颊,她在人来人往的机场里撕心裂肺哭的像个孩子,“管辰,你终究还是没回来。管辰,你永远是我记忆里的少年。管辰,再也没有人单独为我弹吉他了。”

 你为了让有家室的人提前回国,自己在战地坚守了一个月。

 你看,你到最后还是照亮了那么多人。你想要的和平,你心中的世界,我来完成。没关系,你的名字无人知晓,你的精神永世长存。


二十五岁&管辰

 去非洲当战地记者是我努力了很久才申请下来的机会,那段最糟糕的时间里,和橘子分手了。

 在一起的四年里,因为学业和实习的原因,我只回国见她两次,次数少得可怜。长期的两地分隔,她在这段感情里开始变得多疑,开始卑微。我也变得没有耐心。

 我不想让我心爱的姑娘因为我而多疑善变,失去自我,分开一段时间,是对彼此最好的选择。

 一年后机会来了,我如愿得到了去非洲采访的机会,临行前收到橘子的邮件,她字字诚恳,有那么一瞬间,我不想去非洲了,我怕自己再也不能给她弹吉他。但是男人,总要为了梦想脚踏实地的活一次,我不能犹豫。

 赴非之前,领导安排我们写了遗嘱。我是不想写的,我必须要活着回来的。其实想说的不多,无非就是那些话。一封给父母,一封给橘子。

橘子:

 傻姑娘,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很遗憾,我中奖了,我觉得你看到这封信的几率很低的,也说不准,万一呢。

 你要相信,我从来没想过要和你分开,无论是我高中毕业去墨尔本的那年,还是前年咱们分手的那年,还有现在,我离开你的这一年。我一直记得你初三那年,我高一那年,咱们那么多次偶然的擦肩而过,都是我后来的别有用心。你可能不知道,当我知道你考上本校高中的时候,我有多么惊讶。

 傻姑娘,答应我,别回头,一直向前走,就像北京和墨尔本三个小时的时差,我一直都在你的未来里,这一次,我还是在你的未来里。

 我一直渴望世界和平,希望报道最真实的新闻,希望孩子们的眼神永远天真无邪,人们不用流离失所。 战地记者呢,太危险了。我不在了,你一个女孩子,还是不要去了。世界很大,做什么都能胸怀世界。

 橘子,我还是你的红裤子少年。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管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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