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说要用我的手机看动画片,我不予。少顷,又来缠。他又是假装生气又是撒娇亲我发现我依然不为所动,颇为失望,突然灵机一动道,“妈妈,我给你背诗,就让我看一集吧。”
我来了兴趣,说行啊,爷爷奶奶都看着,你端端正正地站到我们面前大大方方地背,不许扭扭捏捏。孩子虽然还不到四岁,但已经懂得害羞和腼腆,他站在那里,看着很不好意思的样子,我鼓励了他一下再加以动画片的诱惑,他就很开心地开始背诗。
他背了幼儿园老师教的《静夜思》、《春晓》、《悯农》三首古诗。小手背在身后,声音童稚,吐字不清,带着小孩子特有的拖腔。三首诗,没有背错一个字。我突然间,就特别感动,紧紧地把孩子拥抱在怀里,眼眶不由湿润……
孩子这么小,必然体会不到“白发三千丈”的李白在诗中表达的复杂情感,也定然想象不到《春晓》所营造的美好画面,当然也不能理解《悯农》作者悲天悯人的柔软心肠,甚至他都不知道这几首诗到底是什么意思。可是,我的孩子,毕竟开始朦胧地感受这些文字,这些情怀。他幼小的心里,已经种下了一颗文化与情怀的种子。这,于他来说,于他的人生来说,是一个伏笔。也许若干年后,这伏笔会牵扯出他自己的情怀,他的追求与向往,他的远方和思想。
我高兴。
我想起我的童年,我在堂兄弟姐妹中排行十一,是最小的女孩。那时候没有幼儿园,我们捉过麻雀爬过树,养过蝌蚪玩过蛇,有一次哥哥姐姐们掏鸟窝,他们跑得快,落在后面的我被一只大黄狗一口咬住小腿。
等我上到小学二三年级,就已经认识了不少的字。有一天,我从妈妈的大木箱里偶然发现了一本小册子,封面上书写着《声律启蒙撮要及对联集锦》,我拿出新华字典,把封面上不认识的字查看清楚,但还是搞不清楚声律启蒙是个什么东西。翻开小册子,第一段的“云对雨,雪对风,晚照对晴空,来鸿对去燕,宿鸟对鸣虫……”如歌唱般的节奏感就深深地吸引了我。仿佛哥哥姐姐们的笑声渐渐地远了,那诗情画意的晚照与晴空渐渐近了,仿佛那来鸿与去燕跃然眼前。有时我也会托腮细细思量那女子怎样眉纤,男儿如何气壮……
那些喜欢的句子,我几乎看一遍就能背诵。
有时候,人的开悟与成长似乎就在一瞬之间。那一瞬,混沌初开。那一瞬,我看到书本里世界的丰富与精彩……
自此,我爱上读书,爱上品味那些字、词、句。
那些感触、那些感动,那被感染的心灵,慢慢地生出翅膀,让我的思想可以自由地飞翔。
那些读过的书,藏在我的呼吸里,我的血液里,让我善良,让我心境平和,让我感受到富足,让我在原地看到远方,让我看到过去与未知。
最主要的,那文字中的诗情画意让我身在俗世而又游离于俗世之外,我不胆怯、不自卑也不自负,让我在俗世中诗情画意地活着。这,是一种美好。
孩子,愿你也能体验到这种美好,愉快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