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秋末,他们初相遇。
他说她精灵可爱,她觉得他谦逊儒雅。
他带她去他家旁边的大公园散步,她看到一树树黄了叶子的梧桐那么美,但喜欢拍各种风景的她却不敢拿出手机拍照,因为他是成熟稳重的样子,而她并不像让对方觉得自己太幼稚。
秋末的天,已经很冷了,尤其下着小雨的时候。
不过六七点的样子,天空便早早地被夜幕笼罩,她提了大袋小袋在雨里一路狂奔,还是没有赶上末班公交。冻僵的手指被各种袋子勒出血红的印子,雨水划过脸颊,生疼。从小到大,从没吃过什么苦受过什么罪的她,此际,竟一个人站在空落落的站台边,难过得不成样子。
“在干嘛呢?上班走了没有?” —— 叮咚一声,手机响了一下,是他发来的信息。
正不知该如何去郊区的她,瞬间哗哗掉起眼泪来,问:“你能送我一下吗?我没赶上末班车。”
他懊悔地说 —— 早知道这样,我就请假送你,不来上班了。我现在赶不回去怎么办……
那一次,他没有送她。而她并不知道那个不送的原因,是事实还是借口,毕竟初入社会,她便已觉察人性复杂。
令她意外的是,那次以后的每个周末,他都会去接她,上班走的时候,他无论多忙都会送她。其实她本可以搭个公交就很方便地来回,但是他似乎喜欢上来来去去的接送,而她也慢慢习惯于有个温暖的人在身边操劳。
冬天很快就到了,可她是个喜欢热闹又爱美的人,即使北风呼呼刮着,她也要在指甲掉了色的时候,一个人去市中心最热闹的地方去做美甲。而他,每逢周末下了班,就会问她在哪里,他是担心她一个人,又被冷得无助的样子。
他开车穿过周末最繁忙拥堵的地段,安静等她做指甲,然后把她送回去,自己再回家。很久以后他告诉她,他最讨厌堵车堵得水泄不通,每当那个时候,他宁愿在家里呆着哪都不去。
2015年11月,初冬。
他知道她极其怕冷,就把自己刚买的还没来得及打开的电热扇带给她用,还给她买了暖宝宝,电热毯。她平时便呆在屋里不出门,冬天原来也可以很温暖。
晚上,他就给她讲他读过的书,她得知,原来他也和自己一样是一个喜欢看书的人。他发觉她虽喜欢看书可是又太贪玩,于是在周末接她的时候,把自己看过的书放在副驾驶座位上,她打开车门就看见了,于是暗暗下决心一定要克服懒惰,把那本书看完。
又是周末的晚上,他约她看电影,看完电影还不想回家,就找借口说想逛街,她彼时正在之前的工作单位寄居,那是一间简陋的小屋,除了桌椅板凳和床铺,连可用的WiFi都没有,于是也不想回去。
那天晚上,她看见一家很有格调的咖啡馆,不由感叹:“好漂亮啊”,于是拿出手机准备拍照,是的,他们已经相互熟悉,所以她放下了很多伪装,又露出简单幼稚的模样。
他说,走,我们进去看,然后一起喝咖啡。
那两杯咖啡,很漂亮,有玫瑰花瓣,也有心形的图案。她问他,是不是经常喝咖啡,他答,从来没有喝过。认识那么久,她知道他是个不喜欢撒谎的人,于是在心里暗自惊叹,有资本小资的人竟然从来没喝过咖啡,有点好笑也有点可爱。
很久的后来,他告诉她,那两杯咖啡真的好贵!
快11点了,他们于是不得不离开咖啡屋,他把她送回住处,然后自己再回家。
他们两个人都心知肚明是男女交往的样子,但他们之间又似乎永远都隔着一道墙,认识那么久,他也从来都没敢牵一下她的手。
2015年11月22日晚,她开着电热毯和电暖扇,手里抱着暖宝宝,收到他的信息 —— 天气预报说明天要下雪!
她怎么会不知道,同事们都在议论,说天气预报又开始骗人了,哪有这么早就下雪的,并没人人相信。她就回他 —— 是呀,但是应该不会下雪的,没几个人相信。
那如果明天下雪,你做我女朋友好吗?敢不敢赌?
这有什么不敢赌的,反正也不会下。
那就这么说定了!
11月23日上午11点左右,正在教室里上课的她,转过脸竟看见窗外雪花飞舞,美的像个童话。下课看见手机上一条未读短信,当然是他的 —— 下雪啦!下雪啦!你说的话要算数呀!
几个感叹号暴露出他内心的狂喜,而她当然也是欢喜的。
没遇见彼此之前,他们各自的人生都经历过或大或小的磨难,两个对爱情心灰意冷的人被缘分的红线牵到了一起,她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像他这样的人,谦逊又赤诚;他也终于明了,原来这浑浊的人世间,还有一个简单精灵的姑娘,能够让他开怀大笑忘却很多烦恼。
横在他们中间的那道墙,因着那场意外的雪,终于不复存在了。
斯时,横在他们中间的那道墙,因着那场意外的雪,终于不复存在了。
他们手牵手走过每一条热闹的大街,看过冬天所有的落雪,她行在前面开心地蹦了又跳,他跟在后面顽皮地追了又赶,公园里的白鸽也在他们的吵闹间次第飞起,又渐然归还。
这漫长的一生,这诺大的世界,那些本以为的艰难和茫然,那些习惯了的落拓和孤单,殊不知在哪一只白鸽扇动翅膀的瞬间,就会刹那消散。没有所谓的绝望,总有意外的遇见,他和她就是在这样无望的等待里,牵上了彼此的手,温柔了走过的秋。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