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说死亡谷名不虚传。坐在Stovepipe Wells Village一个酒店的阳台上等着文和慧从拉斯维加斯开车来接我,然后回圣地亚哥,就想着把昨晚的经历记录下来,以此来照映死亡谷的应有之义。
昨天下午开车进入死亡谷,手机就处在没有服务的状态,道路也开始变窄了,双向四车道变成了两车道。一望无际灰蒙蒙的色调宣示着这里应有的风景,那就是寸草难生,鲜有的植物和动物。道路也开始变得不再平坦,波浪状的190号公路,开慢点的时候还比较平稳,当速度到70英里以上时,如同过山车,失重的感觉很明显,感觉五脏六腑突然下沉,然后就结束了,短促但却特别明显。路过急转弯的时候,会觉得整个身体都被甩出去了。
当行驶到编号为2的salt creek时,柏油路变成了沙石,向西转进入沙石路,速度便降了下来,行驶大概10分钟,便可下车徒步前行,前面便是着沙漠中的一小块绿洲,一簇簇植物根部已经变黄,怕是已经很久不下雨了,只有头部还有些许泛黄的绿色,一簇簇植物中间生出一条弯弯曲曲的木制小道,延申出去,消失在远端。不时的有蜥蜴窜出来,与行人抢道。往深处走去,会有一潭清水在草丛中,静静的聆听这绿洲的脉搏。这大概是沙漠的珍珠,无比珍贵。从salt creek出来,沿着190号公路往北开,走不远的路程往西拐便到5号可以看沙漠的地方,当车向西行驶的时候,西斜的太阳把阳光洒满了整个大地,笔直的柏油路像从东边的大山中伸出来一般,亮晶晶的反射着阳光。一路下坡,我们把车停车路边,下车回头看。不时的有车呼啸而过。当没有车的时候,坐在马路正中间,背朝太阳,面向大山,这条马路就是太阳和大山之间的桥梁,中间的我们恰是一个节点。又像是我们挑了一个黑黝黝的扁担,东头是大山,西头是太阳,美不胜收。
过了笔直的这段路,便可到达5号风景地,一片沙漠。漫天的沙漠,零星矗立着光秃秃的树干和几乎没有树叶的植物。光着脚走进去,柔软的沙子迅速包围了你的脚丫,被太阳晒得暖暖的沙子将这热量传给你,温暖了你的脚,也温暖了你的心。生物的世界是需要温度的,有了温度就会让你觉得有生机和活力。突然觉得自己学的专业让自己有了自豪感。此时大概是是下午5点半左右,太阳已经无力,向外迸发出的只是一些不太刺眼的光线,落日余晖了。
继续向西南行驶,我们原先的计划是擦边洛杉矶,一路向南回圣地亚哥。
就在路过Stovepipe Wells Village之后大约17英里的地方,死亡谷发威了。正好是一个小的上坡,慧踩着油门加油,此时发动机的转速已经很高了,而车的速度却越来越低了,直至最后停下来,无法向前行驶了。但也不能停在路中间,好在刚开始还可以往后倒车(后面变成了前不的,后不的),便慢慢把车挪到一个比较安全的路边,亮起了双闪。此时,我们已经明白,我们的车抛锚了。
幸运的是,刚刚停下来,文便向一个骑摩托车的人招手寻求帮助。他叫Greg,停在了我们车前面。下来询问具体的情况,然后上车试了一试,也没有见效。便告诉我们应该给租车公司打电话,找个拖车过来。但是此时我们的手机都是NO SERVICE。便问Greg能否带我们返回到village去打电话,以寻求更多的帮助。Greg便骑着摩托车,带着文走了,留下了慧和我在车子里等待。此时是晚上六点。
慧从车上拿了各种说明书,看看能否发现一些解决的办法。偶尔的有车过来问候我们是否OK。有个人开车停下来告诉我们他的车刚刚也抛锚了,因为天气太热,等车休息了半个小时后才又跑起来。在我们车到晚上十点二十被拖走之前,停下来询问我们是否需要帮助的车有十多俩,一次又一次重复的叙述着,但都没有让车再动起来,而路人的友善和热情让这沙漠的夜晚不再那么寒冷。还让一个向北开着皮卡车的老爷爷捎个讯息给文,表示慧和我都OK,不知道能否带到。
抛锚的车停在一条自北向南公路的西侧,靠着车向西看去,落日余晖洒满整个山岗,山岗之上是被染红的云彩,在蓝天之下,泛出粉红的色彩,像一缕缕薄莎轻抚天空。蓝色的天开始变得暗淡下来,然后变灰,慢慢的粉红的色彩变得更加明亮。整个大地是灰色的,天空是暗淡的,唯有那抹轻纱般的云彩还温暖着我们逐渐冰冷下来的心。等待,是一个妙不可言的感觉。带着期望,也带着担忧,期望和担忧还在心里七上八下的泛着嘀咕。
随着西边天空中那最后一抹色彩的离去,随着东南天空第一颗星星的出现,随着沙漠中温度逐渐的降低,我们等待着,等待着路人给予可行的帮助,等待着载着文离开摩托车的轰鸣声,等待着从北部带来好消息的文。当夜幕被灯光照亮时,当由远及近的发动机的轰鸣声进入耳朵时,我们猜应该是摩托车吧,应该是好心的大叔吧,应该是文回来了吧。然后发现不是,只是一辆普通的车。心情也如那死亡谷中波浪起伏的公路,一上一下的。
待到晚上7点左右,Greg终于回来了。然而只有大叔回来了,文并不在摩托后座上。大叔捎回了文写给我们的纸条,所有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了,“需要等待拖车过来,把我们的车拖到拉斯维加斯,由于拖车只可以带两个人,因此文只能待在village。拖车过来需要两个小时左右,会把车、慧和我一起拖到village,然后把我留在沙漠里,文和慧一起跟着拖车到拉斯维加斯,然后换个车明天早上再来沙漠里接我。“眼下能做的事情只有默默的等待。
外面的气温越来越低了,围绕着车转来转去,打开机盖检查着发动机,但其实也不知道问题出来哪里。换上比较厚的衣服来保暖,然后躺在地上,看着黑幕苍穹下的繁星,用手机记录当时的心情:“车抛锚在了半路上,晚上没有办法回到圣地亚哥了。路过的车不时有停下来问我们是否需要帮助。只能非常渴望的向他们解释我们的车出现的问题。慧在看着车载说明书,寻找问题并发现问题的答案,而不懂车的我,则躺下死亡谷路边的石头上,看着数也数不尽的星星。车的双闪在叮叮,远处传来不知名蟋蟀的声音。满天繁星闪烁着,不知道见证了多少像我们这样的情况。一颗流星划破长空,那时候的内心无比激动,但也含有些许的担忧,拖车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来,来来回回的已经没有车了,很久才会来一辆,然后呼啸而过。夜越来越黑了!“
方圆几十里不见一丝人间烟火,没有灯光,这才叫作黑夜。仰望星空,大的、小的、明的、暗的,各种各样的星星在丝带一般、横亘在天空的银河中游泳,一闪一闪的,犹如冒出水面换气一般。躺在路边的乱石上看着天空,不知道那头的星星能不能看见我们,拿着慧下午拍的星座图,对比着空中的星座,后悔着“为什么没有拾金昧,带着那个遗留在车座的望远镜,好让我们仰望苍穹啊!“东方的山岗逐渐的明亮起来,此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月亮开始慢慢爬上山岗,来看望留在沙漠中的我们,带来的问候是明亮且清晰,让我们感觉到拖车就在前方不远的地方。
晚上十点二十,在我们的车抛锚停在路边时隔四个小时之后,终于等到了拖车,缓缓的离开了杳无人烟的沙漠。离开之前,还有些许留恋那我们待了四个小时的地方,躺过的那些乱石,敲打并蹦出火花的石头,那看星空苍穹的地方,也许要做一个刻舟求剑的傻事,再回到这里来看银河是不太可能的事情了。回头望望,银河已经在明亮月光下渐渐的暗了去。而我们,又回到了“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