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心灵舞蹈”工作坊已经一周了,可是自己依然不知如何用文字记录内心涌过的思绪与情感,仿佛无论哪种已知的词汇都无法准确的言说,又似乎是任何以文字形式的呈现都是对心灵窥视的亵渎……
从不知为何,也不知从何时而起,我对“舞蹈”产生了莫名的好感和好奇。也许是受到好奇心的驱使,我终于在大学毕业前最后半年,鼓足勇气把准备参加考研辅导班的钱全部用来学习街舞,只为满足自己内心对于舞蹈的渴望。
那时才发现,街舞并非我认为的那样简单,很多看似轻松的动作,都离不开扎实的基本功训练,而枯燥的律动、痛苦的拉筋以及反复的练习,都似乎在侵吞我对舞蹈的热爱。标准规范化的统一动作,成了当时很多街舞培训机构的普遍模式,而我却在随后有幸认识了一位街舞教练——他耐心地讲解自己对街舞、对音乐的理解,并把音乐拆解成不同层次,然后用身体去表达每一个层次的内涵,组合起来就是街舞。这样的想法让我耳目一新。
于是,我坚持熬过每堂课前的基本功训练,就是为了感受用身体表达音乐的酣畅和奇妙;就是在似乎一成不变的节奏中,发现新鲜的表现方式;就是在一点点热身之后,发现身体原来可以做到自己曾经都不敢想象的动作幅度……
在同学们面对考研压力抱怨不迭的时候,我却沉浸在自己的音乐与舞蹈的世界里,每一天都如同音符一样跳跃,编织着喜悦或者悲伤的曲调。
工作后,我也曾想让身体再次动起来,却发现这时候的舞蹈变成了“联欢会节目”、“个人表演”、“集体演出”……于是,我开始担心自己跳的不够好,毕竟从未有过专业培训的经历,我越来越不敢触碰,越来越害怕别人眼中的自己是什么模样……
直到有一天,我看到有关“舞动治疗”介绍,里面一句话深深地打动了我,“每一个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是对生命的辜负”。这句出自尼采的话,如同棒喝一般将我内心对舞蹈的热爱再次激活,从而义无反顾地踏上了“舞动治疗”的探索之旅。
Zvika,这位来自荷兰的舞动治疗师,在他的眼睛里,总是流淌着对生命的热爱和关切,让你不由自主地对他产生信任和喜爱,并能让自己全身心的投入。即使如此,面对新的团体,新的成员,我的头脑依然在不断地作出评判,动作是否好看,姿势是否美观,形象是否良好……如同不断蔓延的水,压抑、窒息感接踵而至,直到他触及我对于自我压抑的核心,那股对生命、对自我、对自由朴实而自然的渴望,如同火山爆发一般,迸发出自己都为之惊讶的能量,我仿佛超脱束缚的皮囊,丢弃头脑的执念,让身体彻彻底底地回归自我,义无反顾地开启对自我生命本源的探索。
“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人,就是那些勇于探索自我的人”这是第一次参加舞动治疗工作坊之后,作为助教的Jenny(周玟汐)对我说的话,自然也开启了我走进“心灵舞蹈”的大门。
没有什么“目的性”,也没有什么“期待”,就是赴一场以“舞”为名的宴会,这就是我做自我介绍时脑中闪现的词汇。可是,这又是全然不同的一个团体,一场全然不同的旅程。
起初,我对“舞动治疗”和“心灵舞蹈”的认识依然带有固化思维模式。
“舞动治疗”更偏重于“治疗”,“舞动”只是呈现问题的方式,或者是开启身心灵的程序,在“舞动治疗”工作坊的介绍中,总是会提到“舞动治疗不是表演,不需要任何舞蹈基础”。而这句话,似乎也是打破人们对舞蹈治疗隔阂的最有利的武器。但是,“心灵舞蹈”的落脚点依然是“舞蹈”,是那个曾让自己感到敬仰又望而却步的艺术。这个念头,就像一把锁,不仅困住了心,更把之前都已经开发出的对于自由表达的身体也牢牢锁住。
不同于Zvika,作为女性的Jenny带有更加细腻的情感触觉,而扎实的舞蹈功底和丰富的人生阅历,以及对于身体的觉知,都更好地让她为我们呈现出舞蹈的核心动力。她更是将自己关于个人舞蹈、舞蹈编导、舞台指导,甚至舞蹈专业培训机构发展的个人思考浓缩提纯,毫无保留的与我们分享。而长达十年的舞动治疗工作坊的浸泡,也让她对舞蹈发展的想法生根、发芽,此时的舞蹈,不仅仅是一种为了艺术表达而呈现的美,更多的是为了生命能量自然发展而缓缓流淌的滋养,所以,被冠以“心灵”是如此地贴切。
在课程中,Jenny提到美国现代舞之母伊莎多拉•邓肯,这位伟大的女性挣脱古典舞蹈对生命力的束缚,借助古希腊神话故事的力量,因第一位披头赤足地站在舞台上自由舞蹈而闻名于世。邓肯曾这样定义舞蹈:“一个对生命的完整概念,还有透过动作表达人类心灵的艺术”。
对我而言,在整个“心灵舞蹈”的课程中,贯穿始终的是对舞蹈的认识,从一开始的“非专业不舞蹈”,到后来的“舞蹈是自由的身体表达”,再到“没有真情的流露,舞蹈只是一场炫技的表演”,直到最后,看着每位同学鲜活的而真实的用舞蹈倾诉心声,我才明白“身随心动情自真”!
而在“心灵舞蹈”的课程中最大的意外收获,是切身体验到了无条件的支撑。在“信任与支持”环节结束后的分享中,我一直在表达自己不过瘾:一是因为没能很好地配合搭档,让她自由自在地舞蹈,不过瘾;二是因为对方是女性,自己也无法全然放开去舞蹈,不过瘾。Jenny很敏锐地捕捉到我内心的需求,并邀请一位专业舞蹈男同学帮助我完成了一次托举与支撑。没有音乐,呼吸就是节奏;没有律动,舒展就是舞动;没有编排,身体就是指引,就这样,我全然沉浸在被支持,被照顾的氛围里,彻底地感受到脱离地心引力的自由,体会到原先根本不能、不敢、不现实的舞蹈释放,仿佛内心深处一直渴望父亲认可与支持的小孩儿,一下得到了满足!结束后,我畅快地长呼一口气,那份内心的舒畅,更是难以用语言去表达,连“谢谢”都会显得苍白。而随后,为了满足我支撑他人的需求,在舞蹈专业同学的帮助下,我们完成了一幅幅定格的画面,也让我感到弥足珍贵!
我无法细数三天的工作坊还有什么样的收获或感动,我只是再一次触及内心对舞蹈的渴望,再一次深切地明白“每一个不曾起舞的日子,都是对生命的辜负”的内涵,再一次靠近自己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