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都在想要用什么主题来讲述这个故事,用什么手法,什么体裁,以及是否有必要写,思而想之,还是决定这下这段话,望共勉。
故事发生在周五回家的路上,我是6点10分左右到达南站的,但因为路上耽搁了点时间,早一班车没有坐上,于是我在南站等了半个多小时,想着做46分的那辆高铁。很难想象,仅仅半个小时,我后面就排起了长长的队伍,看不见拐角处在哪里,也不知道这人潮的尽头在哪里。
6点半左右,一辆车缓缓开来,人潮有了一丝的混乱,后来又变得安静。再过几分钟,保安人员拉开维护栏,人潮开始变得拥挤起来,我是被推着走的。找到离我最近的一个门口,我赶忙挤进去,找到位置后,我放下手里的东西立马就坐下了。想来运气真好,还有位置能够坐着回去。先上车的人都有一个普遍的习惯,就是一旦座位有人坐了之后,他往往会选择继续走,找一个没有人坐的座位然后坐下。我是选了一个三人的座位,我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想着旁边中间位置估计没人坐,或者坐也是坐左边的那个座位,最后上来的人,问问你这中间有人坐吗,然后再选择要不要坐下。于是,故事就这么开始了。
车上上来了一位皮肤黝黑的农民伯伯,个子不高,偏瘦,目测应该有1米6上下,戴着一个像解放时期的那种帽子,暂且可以称之为解放帽。身上穿的也是解放时期的那种衣服,深蓝色。他有点驼背,背着一个很大很重的包,一只手拿着一个大水瓶,里面泡着茶叶。另一只手里拿着一把类似扫帚的东西,但材料就像是细细的树干,头那边还用黑垃圾袋套住了。他径直走过来,在我身边停下,后面有一个高个子的中年男人帮他把那个包放在上面的行李架上,我不知道那个男人的身份是什么,是他儿子还是他亲戚之类的人,那个老伯伯坐在了我的旁边――中间的那个位置,那个中年男人坐在了我后面一排的左边的座位上。老伯伯坐下后,把扫帚头朝里(也就是我这边),柄朝外放在地上。我看着那黑垃圾袋套住的头,觉着应该是把扫帚,但是它的并都是细细长长的树干组成的,还是用蓝色的橡胶带贴起来的。我看他的座位有点靠前,想问他要不要把座位调后一点。但那个中年男人先开口了,他问他需不需要要调一下座位,老伯伯说了一声不用,带着点家乡口音。我听不出来这是哪里的话,但可以肯定,他不是上海的,那个中年男人也不是上海人。他就这么笔直的,双腿并紧的坐在中间,我旁边的位置上。我说不出来当时的想法是什么,我并不排斥,我很想去了解他,想知道他是干嘛的,坐这班车是回家呢还是工作,那地上的这把像扫帚又不知道是不是扫帚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但车上人多,我又不得不收起我迷惑的双眼。我插上耳机,看向窗外,一片黑暗。耳机里放着歌,但我听不出唱的是什么。后来一个上海女人坐在了我左边的位置上,大约30-40岁之间,打着电话,用的是苹果6plus,一口流利的上海话,我听的懂(因为上海话与平湖话多少还是有点相象的),应该是业务上的事情,估计是手机那头的人有啥不明白的还是有啥做错了的,应该是在解释。与其说解释,但不如说,是在教训对方。她踢了一下那把扫帚,不,两下,三下。不知道她是有心还是无心之举,是觉得碍脚,还是因为嫌它碍眼。老伯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坐着,双手捧着水瓶。就这样,我,老伯,上海女人。我们三个,成了接下来半个小时临时的“车友”。
老伯伯一路上都很拘谨,坐的一直都很笔直,我不知道他坐的舒不舒服,但至少我看着是不舒服的。左边的那个女人打完电话,插上了耳机,看起了电视剧。我想问老伯伯我心中的疑问,但是人多,我欲言又止了好几回,我看着窗户,看着窗户里的老伯,有一种莫名的感觉,但具体是什么,我还是说不上来。
老伯累了,眯了会但又马上清醒过来,但窗户里的老伯的确累了,他真的需要休息,可能他从很远的地方坐车来到这里,可能他还没有吃上一口晚饭就急急忙忙地挤上高铁,可能他想早点回去见见孙子或者孙女,可能……他打开水瓶盖,喝了一口水,老伯似乎清醒些了,他坐的更笔直了。我看着窗外,天黑黑的,连灯光也是昏昏沉沉的,左边的上海女人看着电视剧,笑出了声。一切似乎看起来这么和谐,却又隐约透着些许不着调。老伯与这个社会似乎格格不入,他的穿着,他的行囊,他的一举一动,都让我感觉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不属于这个社会,但是,他就这样存在着,用他自己的方式,用他这一身皮囊,“倔强”地生存在这个时代。他们看似与这个社会格格不入,但也正因他们的纯朴勤劳,才让整个社会多了几分最本质最纯真的东西。而我们应该反思,我们给这个社会带去了什么,而我们又得到了什么。
7点06分,车子准时到达金山卫,那个中年男人说要帮老伯背包,但老伯执意自己来。我们一同出了车门,后来又不期而遇,一起坐电梯出车站。期间我们任然没有对话。老伯背上的背包体积太大,挡住了他瘦弱的后背,重量太重,压弯了他硬朗的腰。但老伯没有半点抱怨,也没有露出半丝的不情愿。
出了车站,视眼开阔了很多,不再是昏昏沉沉。老伯站在路灯下,灯光照在他身上显得那么和谐,那么自然。我顺势坐上我爸的车,一转眼,我寻不到老伯的身影。我不知道他来自哪里,去向何方,但我知道,他有他应该要去的地方,我也有自己要去的地方,只是我们要去的方向不一样,去的方式也不一样。我可能很快就会到达,老伯可能辗转好几个地方才能回到他想去的地方。但我们都是一样的――一样的是人,一样的是在努力。没有谁应该被淘汰,应该被忽视。
我对社会上的他们并不了解,所以当看到他们的时候,我会下意识地去回避,或者是视而不见。但是当我看到老伯――他有他的故事,他有他的骨气,他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人,更不是那种品行低贱的人。他们用他们的方式,诉说着一份执着,一份真诚。
愿像老伯一样年纪的人能够被社会一视同仁,愿老伯以后的日子被时光温柔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