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遥远的旅行,是一生。
1
饥寒交迫的你遇见穷困潦倒的我。
2012年,是我人生的转折点。因为,我大学毕业了!我终于可以结束厄运般的大学,开始一个崭新的生活。
2008年,我满怀欣喜的站在海南大学的校门前,满腔热血,立志在此扬名立万,刹那间便泪流满面。泪眼朦胧间,我似乎看到了一个个画面:台上发表着演讲,手里拿着巨额奖学金;校园路边的石椅上,怀里依偎着一个貌美如花的女朋友等等。
只是四年来,这一切都不曾实现过,挂科是家常便饭,几次表白也碰了壁。人生如戏,既然我在学业和爱情上都没有天分,索性就在事业上大干一番。
于是,我在一个只有十几人的小公司上班了,一眨眼就工作了半年。半年来,我埋头苦干,兢兢业业,甚至一个人做着三个人的工作,每天加班到深夜,毫无怨言地做着一个又一个的方案。即使这样,拿到的工资也只能满足我的温饱问题,感冒了还不敢买药吃,捂着被子睡几晚就好了,因为穷。
可是,在老板眼里,我只是一个游手好闲的小员工,整天在他面前晃来晃去,做几个方案也不合他的胃口。所以一天到晚就知道让我改改改,一套方案改了上千次还不满意。终于,我忍不住了,脱口而出:“改你麻痹!”
老板也大发雷霆,拍案而起:“你他妈算什么东西!要是老子以前的脾气,屎都要给你打出来!滚!”
屎都要给我打出来!屎都要给我打出来啊!我尼玛……算了,老子不跟你计较!就你这破庙,还容不下我这尊大佛!
最后,我结算了工资,拿着离职证明离开了。原本只够满足温饱的经济来源,断掉了。
这个冬天,难过了。
在全国人民眼里,海口地处热带,一年四季自然都是高温,小学课本上也提到,热带冬天最低也有15度,这特么害了多少怕冷的人儿。甚至有不少高中同学问我,你们海南冬天是不是也穿短袖啊?冬天究竟有多热啊?对此,我只能呵呵一笑。
你们知道海南冬天有多冷吗?你们知道海南冬天有多冷吗!
有句话说得好:我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却在海南冻成了狗。科普一下:同等温度下,海南的湿度远远大于北方,所以在体感上海南更冷,冷得出血。虽然最低气温也不过几度,但配合着无处不在的海风,这酸爽,让人无法想象。
夜幕降临,我在公园的长椅上啃着路边买的两个烤红薯,这就是我今天的晚餐。年底不好找工作,这是常识,包里结算的工资,即使省着花也只能坚持一个月。此时此景,不禁想起一句歌词:手里捧着窝窝头,菜里没有一滴油……
啪啪啪……
手指般粗大的雨滴恨恨地拍打在我的脸上,打得我的脸啪啪啪的响,火辣辣的疼,硬生生把我从沉思中拉回来。这就是热带的天气,变得比我老板的脸还快。光顾着擦脸上的水,一不留神,我的烤地瓜就被瓢泼大雨给淋掉了,都说最冷不过人心,这老天爷的心更冷吧。这已经不是在刁难我了,这是要我死啊!
不多时,我全身都被淋湿,牙齿也在微微发颤,是被冻的。刚起身准备离开,却感觉脚下踢到了什么东西。我低头一看,是一只小狗,正在吃着我掉在地上的烤红薯,全身毛发已经被雨水淋得贴在了身上,冻得它瑟瑟发抖。
我个人很喜欢猫和狗,只是因为一直很穷,买不起更养不起。而地上那只可怜的小狗,触动了我内心最脆弱的那根弦,我觉得,我不能将它留在这儿!
饥寒交迫的你,遇到了穷困潦倒的我,也算是一种缘分。
2
怂的是你的狗胆,奔溃的是我的心
上帝为你关上一道门,顺便还会把窗户关了,但是我不服,我相信,天无绝人之路,关了门和窗,我就不能挖地道吗?经过半个月的奔波面试,我还是找到了一份体面的工作。自打我入职以来,迅速和同事们打成一片,他们有生活上或者学识上的问题,都找我解决。只花了一天,我就成为了他们茶余饭后谈论的焦点!这让我很自豪,即使工作是苦了点,但精神上的满足是最难得的。
“小杨啊,快点,又来一车砖了!”
“好嘞,来喽!”
没错,我来到砖厂搬砖了,作为一个211毕业的大学生,我感到耻辱,即使这是一份网传的高薪职业。但没办法,我都穷得快要宰狗了,耻辱一点算什么?再说,男子汉大丈夫,靠自己的双手挣的血汗钱,天经地义,比偷、比抢要好吧,至少我问心无愧!好了我编不下去了。
说到狗,就不得不提我那捡的那只流浪狗了,它是一只串串金毛,看起来倒是挺好看的,晚上牵出去溜也不会丢脸,偶尔还会收到小区里那些广场熟女送的秋波。
我给它取名流浪,不仅仅是因为它的遭遇,也是因为我自身的遭遇,上天对我俩是不公平的,流浪在外的人,没有家。“流浪的人在外想念你,亲爱的妈妈……”
搬砖的日子结束得很快,眼看就要过年了,我也需要回家一趟。搬砖的工资还是不错的,因为要养活自己和流浪,我个人也比较卖力,和老板结算工资后,我也要永远远离这个行业了。网传搬砖月薪上万,确实,也有月薪上万的,但那是别人一天干十几个小时不间断得来的,血汗钱一点都没错,每个工人的双手上都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血泡和茧子。像我,前几天每天搬四五个小时就熬不住了,一到晚上,全身疼得生不如死!
好在流浪有良心,每天回家都会跟我握手,让我感觉自己并不孤单。说到握手,不得不说一个细节,每次握手前它都会认真的舔一舔爪子,用干干净净的爪子和我握手。起因是一次带它出去玩,正好遇到暴雨,于是我俩风风火火地跑回了家,刚进家门,它就想用它满是稀泥的爪子跟我握手。
“爪子这么脏,洗了再握!”
它似乎听懂了我的话,于是将爪子上的泥舔得干干净净后,再次将爪子伸了出来。我哭笑不得,将它的爪子紧紧地握在手中。
努力的人运气都不会差,年后,我终于进了一家大企业,国内五百强那种,福利待遇好得让人流口水。经历了砖厂的磨砺,我越发沉稳,深得上级领导的喜欢。领导说:你才毕业半年,为人处世比工作了四五年的人还成熟。这一待,就待了一年半。
2014年5月1日晚,我约会回家(不错,我和一个公司的妹纸眉来眼去很久了,今天放假,我约了她去海边看夕阳,牵着她的手在夕阳下奔跑,那是我迟来的青春),发现流浪蹲在门外。看到我回来,它一跃而起,扑到我身上,我知道,它一定是饿了,我光顾着约会,把它给忘了。
不过我比较诧异的是,我明明锁了门,它是怎么出来的?我掏出钥匙,准备给它做一顿美餐,然而我发现,锁坏了。看了一眼流浪,看到它目光闪躲,不敢正视我的眼睛,这让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打开门的那一刻,我懵逼了。
屋里很乱,衣服鞋子满屋都是,箱子柜子也被翘得稀巴烂,放在桌上的笔记本电脑也不见了,不出所料,家里存放的几千现金和银行卡也不翼而飞。这你妈的,遭贼了啊!
我赶紧打了电话报警,并直奔小区物业看看监控,希望可以发现一些蛛丝马迹。我发誓,我辈子做过最愚蠢的决定,就是去看了监控,血都被吐出来十斤!
下午六点过的时候,一个陌生男子出现在了监控录像里,男子捂着脸,有意地挡住了摄像头,背上背了一个大包,鬼鬼祟祟的向小区门外走去。他的身后还跟了一只串串金毛,正是我家流浪。它一路跟着男子跟到小区门口,期间不叫不挠也就算了,临别之际还和那陌生男子握了一下手,更可气的是,握手前它还舔了舔爪子。
我永远忘不了小区物业看我和流浪的眼神!
我的天呐!这么神奇吗?
3
你凌空的一跃,凄美了骄阳
2016年,又是我人生的转折点。因为,我要结婚了!我和我的女朋友如花终于修成正果了!
现在,我们在南海的某个未开发的荒岛上唱着歌谣,搭着帐篷,流浪在一旁对着大海吼叫,似乎在发泄它依然还是只单身狗的痛苦。这事儿也怨我,跟了我这么多年,我还没有带它去开过荤,我想,在我酣畅淋漓的那些深夜,它在一旁一定很痛苦吧。也罢,这次回去后就让它摆脱处狗身份,正式成为男子汉狗!
来这个荒岛度蜜月,是我老婆如花的主意,虽然这里还没有被开发,但节假日时常有人组团来此,感受一下热带海岛的风光。岛主也将海岛周围简单的修建了一下,弄了一些简单的娱乐设施,开起了商店。不得不说,岛主还是很聪明的,这岛就他一户人家,商店里的各种饮料也比市场上贵了好几倍,但生意依然火爆,谁让这是热带呢?
荒岛的大后方是一片茂密的树林,里面有各种各样的热带植物,也有各种甘甜可口的热带野生水果,岛主说,野生水果随便摘,不收钱,甚至商店还出租柴刀等供游客开路。
“花儿,这岛主不错啊,来摘野果居然不收钱!”我拿着一把大柴刀,一边开着路,一边指着前面不远处的一颗菠萝蜜说着。
“这里这么荒芜,进来出去都很麻烦,而且这些树木都那么高大,一般人来也采不了什么野果!”如花小心翼翼的跟在我后面,替我拨开身旁的荆棘。
“那也是,一般人来确实讨不了什么好,不过你老公我英明神武,又岂是一般人?哎哟我草!”话还没说,一颗不知名的满身都是刺的植物将我手臂划出一条长长的口子。
嘶……可真是疼啊!
“哈哈哈,终于得到你了,妈的,我们哥儿几个口水都流了一路了!”顾不得查看伤口,我就听见前面传来了哈哈大笑的声音。没错,就是这么狗血,我的菠萝蜜被人捷足先登了!
尼玛这还能忍得了?我一路荆棘,辛辛苦苦的过来,眼看要得手了,却被人捷足先登了,卧槽好气啊!
“兄弟,这菠萝蜜我们也看到了,一路过来也不容易,能分一点儿给我么?”没办法,老婆很喜欢菠萝蜜,为了老婆大人能开心,求一求别人也没什么大不了。
那四个年轻小伙听我这么说,也纷纷转过头来,但是眼睛看到我老婆如花的时候就绕不开了,眼神肆无忌惮的在我老婆身上游走,后面的两个小伙居然还吹起了口哨。
只听前面那个黑衣小伙说:“可以啊,这个菠萝蜜都可以给你,你身边这位妹纸陪我们去下面草丛聊聊人生,可好?”
“我好你麻痹!”特么的,这种狗血的剧情居然发生在我的身上,你特么居然想轻薄我老婆?我脑海里曾经想过无数个英雄救美的画面,每每在危急时刻,我就是使出各式武林绝学降敌,降龙十八掌,九阳神功,凌波微步,三下五除二,抱得美人归!
只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一切会在现实生活中发生,这一天来的,着实让我措手不及!
同时让我措手不及的,还有临头的一脚,没想到那黑衣小伙直接跳起来,一脚踢我脸上,尼玛的,整张脸都火辣辣的疼!我一个跄踉,险些跌倒。同时另外三个小伙也顺势向我跑来,提起脚就要踢。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叮当猫?此刻我也想不了这么多了,危机时刻,提起柴刀就是一通乱砍,很不幸,砍中了,其中一个小伙的半只脚掌直接飞了出去。
“我他妈要你死!”看到一个伙伴受伤,黑衣小伙也拿起柴刀向我身上招呼,这时我才反应过来,这次有些麻烦了!三个人拿着刀向我砍来,一时间让我手忙脚乱,只能一个劲的后退!
“如花,快跑!出去叫人来!快!”眼看我就要撞到如花,如果我俩碰到一起,那后果不堪设想!
“啊!呜呜呜……”如花大哭着,叫喊着,或许是因为害怕始终没有移动一步。我用力一推,将她推到了两米之外。她终于反应过来,哭着向外面跑去,声音越来越远……
你走了,我就放心了!既然不能善了,我也只能竭尽全力拼一拼了,只要将他们的脚都弄废,他们自然没有能力再起来要我的命。不然,我这次就回不去了!人生,勇敢这一次够了!
事实证明,在群攻之下,任何提前想好的招式都没有用,三把柴刀迎面而来,我顿时就慌了,脚下也是一软,直接坐了下去,所幸,几把刀都没有砍在要害,肩上挨了两刀,手臂挨了一刀,伤口深可见骨。
看到我鲜血淋漓的上半身,他们眼中闪过一丝惊慌,停下了手中挥舞的柴刀,但他们也并没有就此罢休,提起脚就往我身上招呼,一只只脚不断地踢在我的身上,我卯足了劲儿,想要翻身起来,却发现全身已经动弹不得,四肢不知何时就已经麻痹了!
“汪!”
流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出来,跳到黑衣小伙身上就是一顿狂咬,眨眼间已经鲜血横流!黑衣小伙一把推开了流浪,三人拿着刀就往流浪身上砍去,几刀过后,流浪已经奄奄一息。
“就在前面!快点!”我听到了后面传来如花的声音,想必她已经叫了几个游客过来,我想,我应该是得救了。果然,四个小伙听到声音,也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急忙互相搀扶着往反方向跑了。
看到地上奄奄一息的流浪,也许是心理作用,身上被麻痹的感觉慢慢消失了,我爬向流浪,将它布满鲜血的爪子握在手中,另一只手抚摸着它的头。它惺忪着眼,似乎随时都可能闭上。突然,它似乎想到了什么,急忙将前爪收了回去,放到嘴边舔了舔,再次放到了我的手中。
那一刻,他笑了,没错,是他笑了,这一刻,我已经将他当成是我的亲兄弟。我似乎听见他在对我说:我不能陪你一生,但我的一生都陪你。
流浪,你好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