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啦！”是某只碗从高处摔落在地的破碎声，清脆利落，像一个突兀而来的休止符，使厨房里面停止了先前的一切响动，变得寂静无声。孩子应该没事！我判断。然后我就一边聆听厨房动静，一边扫完书上的一排字，再慢慢的起身，去看厨房里的那个孩子怎么样？
老远就看到孩子站在厨房里，低头看着散落一地的白瓷碎片和绿豌豆，一副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样子。发现我走向她，孩子就从有点发愣的状态中回过神来，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脸颊似有一点红，也不知道是不是涨红的。
“妈——”声音明显拖长，夹杂着少许不安。
“怎么啦？碗碎啦，怎么发生的呢？”我看着她有点发红的眼睛，平静地问。
“我我……我刚才想去放碗的，不小心就把那个碗碰下来了。”
“哦，这样啊。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呢？”
“妈，我告诉你哈，我没有受伤！”没想到她不按常理出牌，没有跟着我的引导走，而是说起了她刚才的反应。眼睛里迅速透出光亮。
“因为，我看见那个碗掉下来，我就赶紧往后退，退得远远的，所以没有砸到我的脚，我没有受伤。”她舞动着手，急急地说。 我蹲了下来，她立马凑近我，对着我的耳朵，轻声地问:“妈，你觉得我表现得好不？”头靠太近，又在侧面，我看不见她脸上的神情，但从声音里能感觉到她的那份不确定，还有某种担心。
这小小的人儿啊！
我由衷地笑了，“那就是说妈妈现在应该表扬你啰。”我很配合地说。
“嗯嗯。”
“你确实做得对！欸，得表扬了——要不要再打碎一个碗？”忍不住开起了她的玩笑。其实也是试探，怕表扬适得其反。
“不不不。”她使劲摇晃着头，表示自己还是爱惜物品的孩子。
哈，我简直佩服她。不仅很快从做错事的害怕紧张的情绪中抽离，而且还总结出自己在这件事上的闪光点，引导作为妈妈的我，要将此事的关注点放在她有没有受伤之上。小机灵鬼完全不用我安慰。我对她上了一个台阶的情商表示不得不服。
“那接下来，我们是不是该把地收拾一下呢？”
“嗯！” 声调欢快。内心的天空完全放晴啦，澄澈碧蓝。
我自己捡着碎瓷片，放进一个空袋，示范给她看。怕碎片割到她的手，就没有特别要求她去捡。余下的豌豆就让她用扫帚扫进撮箕，倒进垃圾桶。
“你刚才有没有吓一跳啊？”
“没有。”声音越发响亮。
“我刚才听到声音时，心里还有一点呢。”
……
在轻松的对话中，我们结束了厨房里的劳动，进入下一个相处的时段。六岁的孩子很快将此事置之脑后了，而我却情不自禁地一遍遍回味其中的馨香，带着无限的感慨和满足。记得在孩子上一次打碎碗的时候，我曾关切地问过她有没有受伤？没想到爱惜身体的这颗种子就此在孩子心底发芽了，然后“柳树成荫”！有这样有悟性和灵性的生命相伴，即使碗被摔了又何妨，且让我为此欢欣畅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