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梦里不再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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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种说法,说是经常梦到一个人,是在消耗你与他的缘分,当他不再出现在梦里的时候,就是你们缘分耗尽的时候。

“你知道吗?我已经很久没有梦到你了”,半夜从梦中惊醒的周晚晴望着沾满碎雨的玻璃窗喃喃低语,“是不是,我们不会再见了?”

梦中的天也是暗沉沉的,学校办公楼门口的广场上站着队列整齐等待升旗的学生,蓝白色的校服覆盖了整块广场,一时间天和地仿佛调转了方向。那么多人,都穿着一模一样的校服,周晚晴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李鹏云的身影,或许是他的背脊更为挺拔一些,或许是他的侧脸的轮廓更深邃些,又或许只是一种朦胧的感觉,那种他身边空气都掺杂了温度的错觉。

国旗下需要讲话的人一个个轮番上台,讲着优美磅礴又没有任何用处的措辞。周晚晴感觉自己的大脑昏昏欲睡,半梦半醒间看到李鹏云扭头朝后望去,她的大脑立刻警铃大作,瞌睡一瞬间就不见了。顺着他的视线,周晚晴看到了梦中尚且年少的自己。看到神游天外的自己看向李鹏云,迷茫的视线开始聚焦。那些年总喜欢盯着李鹏云后脑勺发呆的自己从来没有想过是这个原因。

升旗结束,人群一窝蜂地涌向教学楼。周晚晴看着被人潮裹挟着前行的自己,看着恨不得要缩进地缝里的自己,避无可避踩空了一阶,这时一只手拉了她的手腕一把,只一瞬就收了回去。没人知道是谁,除了周晚晴。她看到那只手的虎口处有一个小小的圆形伤疤,记得它曾无数次将糖果放到自己的桌面上。

坐到座位上,她开始趴在桌子上睡觉。上课铃响都叫不醒的人,只要右手肘被碰一下,她就本能地坐正,顶着微微潦草的头发,半眯着眼睛跟着起立。隔着过道的李鹏云低着头偷笑的样子一下子就让周晚晴红了眼眶,他的亲近很温暖,一点一滴的细节汇聚成浪花日日拍打着她的心。

阴沉沉的周一,升旗、上楼,坐在教室里,男孩碰触女孩的右手臂,叫醒后懵懂站立的女孩,低头浅笑的男孩,曾经有一段时间像是卡碟一般循环播放在周晚晴的梦里。

印象中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个梦了,周晚晴想,再次梦到你是不是预示着我们很快就要见面了。怀着这样美好的期待,周晚晴翻身沉入甜甜 的梦乡。

日光大盛,周晚晴趿拉着拖鞋走出卧室迎面看见了一个男孩儿,瘦瘦高高的,身上穿着和自己同款的睡衣,半合着眼皮,嘴角紧紧地抿成一条线。周晚晴知道这张脸笑起来会有两个深深的酒窝,他是李鹏云。

周晚晴主动让到一边,让他先去。周晚晴盯着禁闭的卫生间门,怎么想都想不通自己怎么就和李鹏云住在一起了,但是管他呢,能见到他比什么都重要。

两个人穿着差不多的颜色款式的衣服相伴离开了这间狭小的出租屋,周晚晴跟在李鹏云落后一步的距离,来到了南安大学门口。

“我也考上南安大学了吗?这不是在做梦吧。”和李鹏云一起迈进校门,周晚晴偷偷观察周围同学的神色,没有人诧异自己进入这所校园,她开心得欢呼起来,围着李鹏云不停地转圈圈,“我考上了,我真的考上了。”

李鹏云并没有配合她,依旧阴沉着一张脸,径直地朝教学楼走去。“哎,你等等我呀!”周晚晴一路小跑地跟了上去。

来到一间很大的阶梯教室,此时里面已经坐满了人,老教授在讲台上讲得激情洋溢、唾沫横飞。周晚晴正准备猫着腰偷偷溜进去的时候,就见李鹏云直挺挺地走了进去,坐在最后一排书包一放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周晚晴发现根本没有人在意,整个教室里该讲课的讲课,该听课的听课,该看剧的看剧,该睡觉的睡觉。

坐在李鹏云的旁边,看着他睡觉的样子,即使身处睡梦中他的眉毛也是拧在一起的,嘴巴紧紧地抿成一条线,最显眼的是他眼周的黑眼圈一直延伸到了颧骨下面。他好像很累啊。下课铃响,李鹏云随着同学们一起,迷迷糊糊地站起来,赶去下一间教室。

一天下来,周晚晴与李鹏云形影不离,他一直都在睡觉,上课的时间睡,午饭的时间也在睡,他好像变成了高中时候的自己。周晚晴知道这一定是有原因的,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变成这样。

回去的路上,李鹏云买了一盒泡面和一瓶矿泉水,然后两个人就一起回到了出租屋。李鹏云窝在客厅小小的长条沙发上,撕开泡面的纸盖,将矿泉水倒了进去,然后盖上,还细心地将小叉子别在开口处。

周晚晴目瞪口呆地看着李鹏云的一系列操作,半晌回过神来,赶忙说道:“凉水怎么能泡面呢?你等着,我去给你烧壶热水。”走进厨房,炉灶锅碗瓢盆都有,独独少了煤气,她朗声问道:“家里有电水壶吗?”等周晚晴找到放在橱子顶上还没拆掉包装的电水壶的时候,李鹏云已经吃完了。

周晚晴看着出租屋里的装修陈设,客厅、卧室、厨房、卫生间独立分区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一条阳台。客厅里茶几沙发、卧室里衣橱床板、厨房里炉灶用具、卫生间的马桶淋浴,就连阳台都系着晾衣绳。这里好像什么都有,周晚晴看了看蜷缩在沙发一角的李鹏云,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天色很晚了,要不要回床上睡啊?”李鹏云抱膝坐在那,两眼望着夜色里的虚空,一动不动。周晚晴没有办法,只能曲腿陪他一起坐在沙发上。明明站起来身高相差如此悬殊的两个人,此刻却能平分这条沙发,李鹏云真是白长了个大个子,太亏了,想到这里,周晚晴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心里觉得好笑,她的嘴上也就真的笑出声来。

看到李鹏云空洞的眼神,周晚晴突然为自己的笑感到羞愧。两个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地窝在一张沙发上,不知想到了什么,李鹏云突然变得很难过,眼泪顺着眼角大颗大颗地落下来,隐没在胸口衣领里。周晚晴可以清楚地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那种悲伤透过他的眼睛直达自己的心脏。李鹏云不应该是这样的,他是天之骄子,家庭和睦、老师看重、同学羡慕,如今又进入全国数一数二的南安大学深造,学得还是他自己最喜欢的物理学。他应该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应该踌躇满志地期待着未来,而不是窝在小小出租屋的老旧沙发上掉眼泪。可他已经在这了。

周晚晴陪着他一起掉眼泪。如果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能明白李鹏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那个人一定是周晚晴,她知道他的过去,了解他所经历的每一次波折。父母矛盾不断,总说是因为他才没有离婚;不需要考试的时候,老师的眼睛从来没有他;同龄的小孩子不欺负他、可也不亲近他。他清楚地知道,那些都是别人推脱的借口,他却不能当做不存在,那些压力让他喘不动气。他背负着所有人的期待,却没有得到应有的幸福的加持。

阳光再次充盈整间屋子的时候,李鹏云按掉手机上的闹钟,起身洗漱,准备上学。周晚晴实在太困了,瘫在沙发上,目送李鹏云一个人离开:“李鹏云,记得帮我请假哦!”

今天晚上的李鹏云照旧窝在沙发的左边,脸埋进自己的臂弯,一整夜一动不动。周晚晴也跟着窝进沙发的右边,枕在胳膊上沉沉睡去。“叮铃铃、叮铃铃”同时被闹钟惊醒的两个人,抬头看向对方,李鹏云的眼睛布满红血丝,嘴唇上也是一片嫣红。

“血,你受伤了,我们包扎一下好不好?”周晚晴哀哀地征求着意见。李鹏云舒展了一下身体,全身的骨骼发出“咔咔”的声响,他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关掉闹钟,然后慢吞吞地去卫生间洗漱,胳膊上错乱的牙印还在不断往外渗血。他特地换了一件深色的T恤,梳了梳头发,拎起书包去了学校。

他和见到的每一个人打招呼,笑容满面、彬彬有礼。周晚晴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那个十六七岁的李鹏云又回来了。

同一间教室,他穿过长长的走廊坐到最前排,认真记着笔记。老教授笑容满面地跟他开玩笑说:“李鹏云,你可是好久没来上我的课了。”“谁说的,您上节课讲的东西我都记得。”看着课前和教授探讨得热火朝天的李鹏云,周晚晴震惊地嘴巴都没有合拢,他明明在睡觉啊。

下课的时候,所有人都一窝蜂地离开,飞奔着赶去下一堂课。周晚晴最后一个走的,她看见李鹏云的座位上有淡淡的血迹,她什么也没说,默默跟上他的脚步。

同学们热情地与李鹏云攀谈,跟他讨教不上课还能高分过期末考的秘籍,他都笑着插科打诨混了过去。一天的课程结束后,同班的同学邀请李鹏云参加和别的院的联谊活动,李鹏云推说得准时回家,惹得同学们哄笑,说他一定是金屋藏娇。

再次回到出租屋,李鹏云像是一下子被抽掉了骨头一般瘫坐在地上,坐了很久很久。夜色终于漫了上来,整间屋子里都是错杂的光影枝丫,摇曳生姿。李鹏云终于站了起来,周晚晴坐在沙发的一端朝他招手,可他转身打开房门跑了出去。

周晚晴追着他的背影一路来到了白天上课的楼顶,李鹏云曲腿坐在边缘位置,手里拿着手机,不停地划着什么。

“喂,我恐高啊,你能不能过来啊?!”周晚晴站在他的身后大声地喊,李鹏云放下手机慢慢站了起来,然后俯身冲下了楼,他一次都没有回头。周晚晴惊叫着跑过去,手机亮着的屏幕上写着这样一段话:“大半夜不睡觉在这发什么神经?想死抓紧时间,别搁这作秀,给谁看啊!浪费大家时间!”底下有一条横线,下面写着一行小字:“已经到底了。”

周晚晴颤颤巍巍站上栏杆的外延,低头可以清楚地看到趴在地上的李鹏云的身体里缓缓流出来的血液,黏稠地,一分一毫地像四周蔓延。

她终于想起来了,周晚晴已经死了。

那天是一个阴沉的星期一,是学校升国旗的日子,班主任突然找到周晚晴说是她叔叔找她。她想着自己也没有叔叔啊,会是谁来找她呢?刚回头就看到一张熟悉的中年男子的脸,怒气冲冲地朝自己跑过来,他从怀里掏出随身携带的匕首,一下就扎进了她的心脏,接着他拔出刀,一刀又一刀地朝她身上捅着,嘴上不停地嚷嚷着:“让你跑,你倒是跑啊,跑啊!”

周晚晴看到周围的人像潮水一样四散退开,所有人神情戒备,但没有人愿意上前一步拉开这个在自己身上捅刀的男人。她看着被死死抱住的李鹏云缓缓笑开,那时候的李鹏云眼神里满是震惊、愤怒、悲伤,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遗憾,他遗憾什么呢?现在的周晚晴好像有点明白了。

意识弥留的最后时刻,周晚晴看到男人扔掉刀,用两只手去捂自己身上的伤口,一边哭着说:“对不起,爸爸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对不起!”周晚晴好想跟他说没关系,反正她都要死了,只是可怜以后就只剩他一个人了。

父亲只是一个病人罢了,周晚晴从来都不怨恨他,比起父亲,她对母亲的恨更深。记忆中父母十分恩爱,即便父亲婚前就已经确诊患有精神类疾病,母亲依然在众多追求者当中选择了父亲。父亲的病是间歇性发作的类型,平日里父亲是一个温柔帅气的男人,会让她坐在他的肩膀上看花灯,会给她编好看的小辫子,五岁之前周晚晴从未见过父亲发病。

周晚晴五岁的那年冬天,因为她肚子疼,老师联系家长来接,给母亲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人接的时候,只好找来了父亲。父女两人一起回家的时候,看到了母亲赤裸着和另外一个男人抱在一起。也就是从那时起,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父亲冲上去将那个瘦弱的男人掀翻在地,拳头还没落下去,母亲就死死地抱住父亲的腰,招呼着:“你快跑!”父亲发病了,他将母亲打个半死,修养了一个月才能下床。

母亲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都将父亲隐藏的基因片段唤醒。父亲不发病的时候,给母亲上药,承诺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一家人要一起往前看;父亲发病的时候就将母亲往死里打。随着父亲发病的时间越来越短,母亲终于受不了,半年后丢下她一个人离开了。

随着母亲的离开,一切好像又步入了正轨,父亲不再发病,周晚晴照常上学。随着周晚晴一天天地长大,父亲渐渐变得有些焦躁,直到她十五岁初升高的那个暑假,他彻底发病了。

周晚晴被养成了不肯吃亏的性子,父亲打她,她就一下不落地打回去,最后实在打不动了,周晚晴就拿了锁头将父亲反锁在家里,她不能等父亲将自己活活打死。估计时间差不多了,她就回去收拾一地狼藉,然后做饭给他们爷俩吃。日子在单调的重复中不断前进,周晚晴身上又痛又累,可看看埋头吃饭的父亲,又觉得一切其实也没什么,父亲在,爱就在,天就永远塌不了。

上了高中以后,不知道为什么同学们都知道她爸是疯子,没有人愿意跟她说话,排座位永远将她单独排在垃圾桶旁边。周晚晴可没有精力理会这些小孩子的把戏,她每天在家都要全副武装戒备,整夜的神经紧绷,白天只想好好地睡一觉。年少的小孩子无处伸张的英雄气概总让人躁动不安,有个高个的男生一脚踹翻了她的桌子,然后和一群小伙伴站在旁边笑。周晚晴站起来,拎起手边的凳子朝那群人砸了过去,男孩觉得周晚晴拂了他的面子,冲上来就要打她。周晚晴逮住机会将男孩扑倒在地上,一把扯住男孩的领口,握紧拳头一下一下地砸在男孩的脸上、身上,任凭周围人如何劝阻,任凭男孩打在身上的拳头有多重,她都不松手。

从那以后真的再也没有人理周晚晴了,除了李鹏云。他时常给周晚晴买跌打损伤的药,给她送早餐,课间的时候也会经常来找她玩,只是她没什么精神陪他,总是在不停地睡觉。

周晚晴看着楼下的李鹏云,突然有些怀疑,我们真的是朋友吗?其实两个人连话都没有说过几句。

“我到底是谁?”

“是周晚晴未散的魂魄,还是李鹏云臆想的另一个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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