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脱去了料峭春寒,又没有夏天的炎热,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赵家的祖宅里,种满了桃树,已值五月,微风吹过,桃花便飘飘洒洒,相继凋落,如在下着一场粉红的花雨。桃树下有人背着花锄,一片片的捡拾着飘落的花瓣。
“公子真是个多愁善感之人,这已是第三天来埋这些花瓣了,一直这样下去可不行,我得想办法让公子开心起来。”钱小五心里想着。
“公子,公子,我听下人们说,葳河的荇菜熟了,还开了好些个花,那花开的也是极漂亮的,公子,我们一起去葳河里游玩好不好?”
赵灵春闻言,起身看向桃园,桃花依旧在落,再也留不住了。
“去把我的琴拿来。”赵灵春抬头仰望天空,只见天空万里无云,湛蓝一片,微风欢快的在空中嘻戏看,好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而自己却像个暮老之人一般,在这悲季伤春,端的是浪费大好年华。
“好咧,小的这就去拿来。”钱小五闻言,欢快的跑了去。
赵灵春站在葳河岸上,微风如沐般吹来。五月的葳河倒是别有一风景,河岸边郁郁葱葱生长的芦苇,如卫士一般守卫在河岸两旁,河里一条条小船轻轻荡漾,船女们坐在船边,晃荡着一又玉足拍打水面,偶尔伸出蹂胰采摘着参差的荇菜。
“船家,这里,这里。公子,我没有骗你吧?现在葳河的风景可好看了,你看那些女孩子们白花花的大腿!”钱小五叫来一艘船,同时抹了抹流下来的口水。
赵灵春登上小船,看向小厮小五,不禁乐了,还是第一次看到小五这个模样,以前未及弱冠,家里人轻易不让自己出来游玩,更别说去河里玩赏了。思及此,不禁意气风发,横抱古琴,欲以琴抒怀,却怎么也找不到乐感,于是只好作罢。
小船继续向前漂行,芦苇里栖息的鸠鸟被游人惊吓,匆忙飞走,发出“关关“的叫声,天地间如一幅水墨般清幽,但赵灵春始终觉得少了什么生气似的。
突然对面的芦苇里闯出一尾小船,在“关关”鸟声中一缕“叮叮”的瑟音传来,清幽的水墨画立刻如活过来一般。
赵灵春如食仙果,周身没有一处不感觉舒畅,于是拿来自己的古琴,和着瑟声弹奏了起来。
顿时“叮叮”“咚咚”之声响起,琴瑟和谐,清远明丽。四周宣宣之声早已停止,连被小船惊起的鸠鸟也不再飞走,而是站在芦苇上发出“关关”的叫声。
一曲作罢,满江寂静,只有鸠鸟“关关”的声音传来。片刻后叫好之声不绝于耳。
“公子,你弹的真好,对面的小姐弹的也很好。”小五兴奋的说道。
“你怎么知道对面的就是一位小姐呢?”
“公子你看,对面的船是一首花船,花船一般都是小姐们用的,而我们则用的是乌蓬船。”
“你说的倒也是有些道理。”赵灵春心思欢快,倒也没有就这个问题去深究。
“公子,要不我们直接过去相见吧,这样不就能确定对面的是不是一位小姐了。”
“这样不好吧,会不会唐突了佳人?”
赵灵春和钱小五说话间,只见对面道路上跑来一人影,对着河里叫唤了几声,小花船便转了个向,游进了芦苇群中,转眼便不见了踪影。
“她们走了。”赵灵春顿觉意兴阑珊,“船家,我们也回去吧。”
赵灵春一行倒也没有直接就回府中,而是在城里逛了一圈,回到赵府时已是傍晚时分。
“小五,你说那个弹瑟之人,明天会不会再来葳河?”
“公子,这我就不知道了,毕竟咱们都不知道那是哪家的小姐。要不我们明天再去葳河玩耍吧?”
“好吧,就这么定了。明天给公子我安排个高档点的船。”
“好咧,小五知道了。”
晚饭毕,赵灵春躺在床上,想早点入睡,明天好有个好状态,但却一直睡不着。明天她会来吧?应该会的。但万一不来了呢?凭什么就说她不会来,她一定会来的,一定会来的。
赵灵春辗转反侧,只觉得这个晚上真的是好长啊!
第二天,钱小五特意准备了一首较大的船,船身还是新的,连船蓬都是特制的,画了好些山水画在上面。
“公子,这艘船可以吧?”钱小五向公子邀功道。
“嗯,我们快点吧。”赵灵春有些迫不及待的上了船,船悠悠的在水中荡漾而去。赵灵春站在船头,望眼欲穿,希望能够快点看到昨天的那首花船。
功夫不负有心人,对岸芦苇里,那首花船轻轻驶来,伴随着“叮叮”的瑟声,以及“关关”的鸠鸟叫声。
赵灵春只感觉天地是如此的明丽,生活是如此的欢乐。不禁拿过古琴“咚咚”的和了起来。
一曲弹罢,赵灵春只觉得意犹未尽,却只见那花船又悠悠的返转远去。
如此这般数日,赵灵春和对面弹瑟之人一曲一和,却觉越来越难以按耐和弹瑟这人相见之心。
这日,花船来的比较晚,接近日落时分,“叮叮”的瑟声才传来,赵灵春却没有再去弹那古琴,而是催促船家向前行驶,决意要去见一面对面花船上的弹瑟之人。
对面弹瑟之人未听到琴声,也停下了弹奏。
“这位乐友,小生这厢有礼了。”赵灵春追上花船之际,向花船里的人施了一礼。
对面花船帘门缓缓拉开,从内走出一个妇人,向着赵灵春施了个万福,赵灵春如遭重击,是个妇人!她已经结婚了吗?!!!
“这几天听公子与我儿弹奏琴瑟,一曲一和,当真如天籁船让人难忘,今日有幸有公子一见,真是人生幸事。”妇人说道。“淼儿,出来见一下这几日和你一起弹琴的小哥哥。”
哦,原来这妇人不是弹瑟之人,赵灵春松了口气,等等,我儿!难道弹瑟之人是个男的?!!!赵灵春只感觉天崩地裂!
花船帘门间,又走出来一个拿着瑟的漂亮少年,少年眉清目朗,口似涂朱,玉树临风,面如冠玉,端的是长的比女人还漂亮几分。
少年向赵灵春行了一礼,天崩地裂的赵灵春痴痴的看着这少年,却又莫明的生出一股欣喜来。
钱小五看着自家公子的变化,哪里还不知道自家公子在想些什么。不禁生气的问道:“那你家公子为什么用的花船?”
“这是我家夫人的船。”花船里的侍女也生气的回道。
“那你家公子为什么躲在船上,一直不出来见人呢?”钱小五不甘心的问道。
“我家公子长的这么漂亮,随便出来,那不叫这些放荡的船女们给看杀了去。况且我家公子还未及弱冠,身子骨还弱,当然不能总是在船头吹冷风了。”侍女已然怒目相对了。
出来迎客的妇人愕然的看着这情形,很有些猝不及防,环顾下四周,只有四周的船女眼睛亮的吓人,如狼似虎船盯来。不禁歉然向赵灵春施了一礼,便匆匆的带着眼睛有些发亮的漂亮少年离开。
“公子,他们走了。”钱小五说道。
浑浑噩噩的赵灵春惊醒过来,急忙向远去的花船行了一礼。看着远去的花船,不禁怅然若失。
四周采荇的船女,还在议论看花船上的少年是多么的可人,远外葳山寺的钟豉声“嗵嗵”的传来。
“公子,该是回家的时候了。”钱小五说道。
“好吧,回去!”
游玩的人及采荇的船女都调转船头,向各自家里驶去。闯过芦苇滩时,惊起一片片栖息的鸠鸟。
“关关”
(本人所写的《诗经的故事》系列,都是自己编写的故事,希望大家能喜欢。)